着瓜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也沉默着,眼睛盯着屏幕一动不动。我们就那样奇怪地坐在那里,想着各自的心思。
应该说,如果排除个人情绪,如果不去看评委席上狗日的徐锋那张恶心的脸,这天晚上的选美大赛还是很精彩的,至少我认为比陶胖子主持的那类血泪控诉的真情节目好看得多。
陶胖子直到快12点钟的时候才把我的红旗还回来,那时我正准备睡觉,他在沈家花园的铁门外面把喇叭按得山响。我下楼把铁门打开,把脑袋伸到车窗里骂他,死胖子,这么晚才回,你还让不让人睡觉?车窗里一股女人香水的味道,刺激得我连打几个喷嚏。
陶胖子就笑,说你身子骨怎么这么弱啊,一点雌性激素都遭不住。
我说哪比得上你体壮如牛,开着老子的红旗一日千里。
陶胖子又笑,一日千里我遭不住,一日百里还是可以的。我今天下午带了个美女去黄陂,到木兰山转了一圈,累惨了。
把红旗倒进车库里,我送陶胖子出门,走到门前的一棵老樟树下,他又转身回头叫我,拽着我的肩膀神秘兮兮地说,我今天在你哥们周建新的婚礼上发现了一个秘密。
我说什么秘密。陶胖子诡秘地一笑,我觉得周建新他老爸和周建新他老婆之间有点暧昧,他们敬酒时的眼神和表情很奇怪,不像是简单的公爹和媳妇的那种。有好几次,周建新他老爸的手在抖,把杯中的酒都泼出来了。
我听了,心里一惊,说,死胖子,你发什么神经啊,这怎么可能?!陶胖子笑着说,我是谁啊?我久经欢场、阅女无数,不说是江南第一情圣,在武汉也可以坐得上头几把交椅了,我一双桃花慧眼,看谁谁准,他们两个眉来眼去的,却又不敢堂堂正正,明显的心怀鬼胎,你以为我是个苕,这都看不明白啊?
陶胖子有这特异功能我早知道,有一次,几个朋友各自带着老婆一起去中北路的艳阳天吃晚饭,就我是孤家寡人,正好在门口碰到了刚从家乐福里买东西出来的陶胖子,于是也把他拉了一块去吃饭。饭后,陶胖子把我扯到一边悄悄地说,荆楚晚报那个编辑的老婆一定和房产公司的那个经理有私情,当时我还骂他乌鸦嘴。果然不久后,那对奸夫淫妇就被人捉奸在床。
我警告陶胖子,这种事情你别乱猜,要是传出去我非把你阉了不可!
我敢说吗?他老爸那么大个头,我说出去不是自己找死?陶胖子说,但他又不满地瞪了我一眼,咕哝道,他们家的事,你紧张个什么?我老婆还没怀上呢,你他妈的犯得着对哥们下这种毒手吗?你不是跟周建新有同性恋吧?
我一朱砂掌拍在陶胖子有些秃顶的脑门上,骂道,你龟儿子,说话就跟放屁一样!
陶胖子没再理我,看看四下无人,掏出小弟弟,气势汹汹地朝那棵不幸的老樟树施了一次肥,然后骂骂咧咧地走了。
第二天下午,我正和沈小眉在花坛里给上午买的几盆名字古怪的花草浇水,周建新给我打来电话,一开口就哭丧着声音说,姚哥,我快疯了,陪我出来喝酒吧。我说你现在是在泰国还是在新加坡,我过去陪你喝酒你给我报销路费啊?
周建新恹恹地说,姚哥,你别开玩笑了,我没去旅游,我还在武汉呢。
我说你怎么取消了你的蜜月旅行,郑婕没意见么?
周建新说别提她了,你来了我再跟你说,我现在宝丰路的挪威森林,姚哥,你快点过来吧。我真的要疯了!
我把情况跟沈小眉说了,她说姚哥,你赶紧去吧,建新就是这么脆弱,肯定是又跟郑婕吵架了。他们两口子也真是的,昨天才结婚,今天就闹得不可开交,还是蜜月呢!
我开着红旗赶到宝丰路的挪威森林,在大厅里没有看见周建新,我以为电话里听错了地方,于是掏出手机问他到底在哪里。他说就在挪威森林啊,在7号包厢内。
我骂道,怎么不早说?又浪费老子两毛钱手机费,我还以为你他妈的已经跳长江了呢!
在包厢内见到周建新,他头发蓬乱,眼窝深陷,脸色惨白得吓人,本来不抽烟的他,却拿着一包大中华在那里抽得乌烟瘴气,咳嗽连天,他面前的桌子上还放着两瓶开了盖子的剑南春。我很难想象他这个颓废的样子会是昨天婚礼上还意气风发的新郎。
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从大中华的烟盒里抽出一支,叼上,边点火边说,你小子怎么了,装艺术家摆酷啊?
周建新苦笑了一下,正要说话,又被烟呛住了,咳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一把抓过他嘴上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说,你不会抽就别逞能!有什么苦水就倒出来,我姚伟杰这辈子命苦,再给你当回痰盂。
(bp;“郑婕她——”周建新耷拉着脑袋,欲言又止。
我的心突突地猛跳了一下,我暗暗祈祷,千万不要是我跟郑婕以前的事情让他发现了蛛丝马迹。
“姚哥,你先答应我,我说出来你别笑话我,也绝对不能把这件事情透露出去,否则,我真不知道以后怎么做人了。”周建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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