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婢女提个灯笼走在前面,两名皂衣壮汉抬着架滑竿疾步而来,上面坐着个中年妇女。
那妇女脸上蒙着薄如蝉翼的黑纱,宫鬃堆鸦,皮肤胜雪,竟是端庄典雅的贵妇人模样。一身淡青色长裙,绣着白花,素雅之极,却勾勒出她的绝妙身材。她已不再年轻,但明睐善睐,姿态慵懒,竟比十七八岁的温婉少女更令人痴迷。
她虽然轻纱遮面,却掩不住天香国色;雾里看花,是不是更撩人心魄?她的韶华已过,但风采依然,若是时光倒流,她又不知是何等倾国倾城的美人。
滑竿后面,正不紧不慢地跟着个老头。其实他也并不算老,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只是头发胡子乱蓬蓬的,看上去便老了很多。
他的手里还握着把刀。刀鞘是赤红色的,刀柄是赤红色的,连刀环上系着的红丝带,也是赤红色的。他的手里就象握了团火,一团燃烧正烈的火。这熊熊火苗,是不是能将一切都烧毁?
那红脸老者寸步不离地跟着,一边还大呼小嚷道:“阿茗,你还是不肯理我,你为什么总是那么讨厌我?你住在洛阳城外,却把我蒙在鼓里,还更名改姓,就是不愿让我见到。我刀上雄竟那么不入你眼吗?二十年了,你什么都没有变,还是那样迷人,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我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你啊!想你的笑容,想你的言语,想你的服饰……你的一切都是完美无缺的!”
那红脸老者疯疯颠颠地说着,那妇人始终不作声,后来听他的话越来越不堪入耳,便示意停下,然后道:“上雄,过去的事还提他作甚?我们都已经老了,逝去的再也追不回来,谈情说爱,那是年轻人的事了。你干嘛那么固执?”
红脸老者面露喜色,道:“阿茗,你终于开口了,你原谅我了?我知道你活得并不快乐,而我也是郁郁寡欢,我们同病相怜,正好从新开始呀!”
那妇人道:“这事休得再提。我们的孩子都那么大了,我们还能为老不尊,做那惹人笑话之事?尊夫人令狐英,乃是令狐雄、令狐慧之妹,也是位女中豪杰,你为何不尊重她对你的爱?”
红脸老者悲伤地道:“她是曾带给我无限安慰,可她生下犬子后便患疾而终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未娶,因为我的心里只有你。我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回心转意,与我白头到老,那我刀上雄也就不枉此生了。”
那妇人幽幽地道:“昨日红颜,今日黄花,一切都太迟了。人生真是充满着错误,苦苦追求着的,到头来发现全不值得,而轻易放弃的,却恰恰是最珍贵的。时光若能倒流,我一定会重做抉择,但世上又怎有后悔药吃?一个错误的选择,换来的是一世伤心……”
红脸老者忿忿地道:“你虽然离开了上官鹤影,可你的心里还是放不下他!”
那妇人摇了摇头,道:“我对他已不存幻想,我的心都让他伤透了。我觉得对不住的是另一个人……”
红脸老者沮丧地道:“原来你还是爱欧阳的。”
那妇人黯然道:“爱人和被人爱是同样痛苦的。我的心里装着别人,到头来发现一无所得;他全心全意地爱着我,却只能在心底为我哭泣。假如他那时候再热烈点,再多一点耐心,说不定我……”
红脸老者道:“欧阳的为人我清楚,虽然狂烈奔放,敢爱敢恨,但是大男子气大重,就算是对心爱的人也不肯低一下高傲的头的。”
那妇人叹道:“我原以为他和水一清会和和满满,岂料是那样的结局。水一清也很苦啊,为什么红颜总遭天妒?”
红脸老者神情戚然,不胜叹息。
红脸老者忽然虎目一瞪,厉声喝道:“谁在石后?给我出来!”
“枪王”和诸葛心儿都吃了一惊,心说还是被他发现了。这时,却见黑暗中步出两个人来,一个身穿青衣,一个满脸堆笑,两人大摇大摆地来到了红脸老者的面前。
红脸老者打量了他们一下,冷泠地道:“深更半夜,你们两位鬼鬼崇崇在这儿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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