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冉小苒觉得自己就像女儿小时候玩的皮球,一会被抛到天上,一会儿被抛到地上,而此刻,她觉得自己已经被打入了地狱,心寒彻骨。
早晨,冉小苒很早起来,收拾完昨晚自己情绪失控搞乱的屋子,又准备了几样那明伦爱吃的青菜,插好热水器,然后特意穿上那明伦为她买的风衣,尽管今天天气还不错,冉小苒还是决定穿上这件衣服,她希望那明伦从拘留所里出来,第一眼就看见她现在的样子。
患难夫妻,相知如己。
冉小苒收拾停当,临出门前又检查了一遍该带的那明伦的病历和诊断证明,来到楼下打了辆出租车,直奔拘留所。
拘留所门口。司机把车停了下来,冉小苒下车,正要吩咐司机稍等自己片刻,一抬头,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一刻她恨不得自己的眼睛瞎了。
(bp;前面不远处,她的丈夫正深情地拥抱着另一个女人,那是他曾经给过她而现在已经不再给她的只应该属于他们之间的拥抱,更让冉小苒眩晕的是,那个高个子女人身上穿的是和她此刻穿的一样款式颜色的风衣,这只能说明它出自一个人之手,而这个人本该只给她冉小苒这份情意,如今却被别人平分秋色。
四月末的早晨,冉小苒站在无光无色的太阳下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如同观看一场演绎着别人故事的电影,感觉是那么的真切而又那么遥远,一切与她无关而她又身临其境。
看着他们亲密地坐进车里,看着丈夫在车里把目光深情地锁定在那个女人身上,路过自己时竟然不屑一缕余光,那一刻,冉小苒感觉血液已经不再流动,心脏也不再跳动,惟有这个时刻在她的记忆里定格、覆盖着她三十四年记忆的空间,而且还在不断地复制、扩展。
第四部分第十章(2)
冉小苒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的,不知道自己坐在地板上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剪一剪地剪起那件风衣的,她剪几刀哭一会儿,哭一会儿剪几刀,直到面前堆满巴掌大的碎片,直到那些碎片在她绝望的疯狂中在房间四处挥散,布满所有的角落。
没有任何一个妻子能忍受如此的摧毁。如果她只是凭空猜测,如果她只是道听途说,即使在心里假想一千遍自己的丈夫正在另一个女人身边,甚至在和她做爱,也比不上一次让她亲眼目睹的摧毁来得残忍、彻底。因为那样,她依然可以安慰自己、欺骗自己,毕竟她没有亲眼所见,毕竟还能假设还能否定还能虚拟。
她感觉什么都没有了,她的青春她的爱情,她的丈夫和他们共同建造的家。
这么多年来,她和那明伦已经活成了一个人,那明伦是骨架,她是附着在骨架上的肌肉,而今,肌肉正在被生生地剥离骨架,这场景冉小苒去屠宰场检疫抽查时经常目睹,她看着工人们分割,曾无数次地设想那些动物们在屠刀下的感受,她知道从此她用不着去设想了,她已经感同身受。
下午的时候,恍惚中的冉小苒被电话铃惊醒,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在哭泣中睡着了。
电话是那明伦在北京就医的医院打来的,医生告诉她已经和他们联系两天了,一直没有联系上,那明伦的骨髓配型找到了,让他赶快来医院,如果对方身体检查合格,两三天就可以做骨髓移植了,并嘱咐他们带足治疗费。
放下电话,冉小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听觉,这是她夜夜祈祷日日期盼的奇迹啊,竟然在这个时刻出现了?
她忘记了刚才的一切,她迅速地拨着那明伦的手机,她要赶快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手机里传出电信小姐平静的提示: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没有开机。
冉小苒的心再一次跌入谷底。她不知道到那里去找那明伦,她对那个女人一无所知。她洗把脸,穿好衣服,再一次来到楼下打了出租车,她寄希望那明伦会在印刷厂,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应该会出现在那里。
厂子门口,冉小苒问着看门的老人,老人说那厂长从前天被带走就再没回来。
冉小苒看着贴满封条的厂房和设备,抚摩着挂在门口的牌匾,再一次失望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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