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阮锦姬没在意我的尴尬,只是生生地拉我进了她家,啪啪地按亮所有灯:“让你说的,我有点怕了,作为赔偿,你得陪我挨个房间看看才能放你走,否则,这下半夜,我是不用睡了。”
她用软软的手牵了我,挨个房间看,连壁橱衣橱一概不放过地看了,才长长地吁了口气,说:“以后,你要是再半夜上来吓唬我,我会罚你陪我睡在这里。”
见她笑得这么烂漫,我很难受,因为我绝不怀疑自己的眼睛,而且我都有些确定地相信了有个鬼魂,潜伏在她家里,说不准,现在,她正潜伏在某个角落阴冷地笑着望了我们呢。
想到这里,我觉得心脏都在往外渗着冷冷的汗水。嘴上却虚虚地向她道着歉,检讨说我刚才在网上看新闻,说上海有位白领丽人竟然被小区保安奸杀在自己家里,突然想起她,就想提醒她一声。
她似乎很感动,突然间给了我一个拥抱,感慨地说:“你真好。”
我也用力拥抱了一下她,突然,我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不是纯粹的化妆品味,怪怪的,隐约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我下意识地抽了一下鼻子,说:“什么味道?”
阮锦姬好像有点茫然,说:“没什么味道呀?”
不对,确实有股怪怪的味道,阮锦姬的脸有点红,她四处张望了一下,突然释然地就笑了,说:“我明白了,昨天晚上我熬阿胶美容了,它的味道确实不怎么样。”
我信了,因为,她言辞真切,目光诚挚。
回家后,我拼命想,那是不是阿胶的味道?突然想起,有人说有鬼进出的地方会在黑夜里散发出一股霉变的味道,这么想着,我的心就揪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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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中午,阮锦姬打电话让我上楼品尝她的阿胶美容冻,而我,正在为世间到底有没有鬼而大伤脑筋,就去了,她从冰箱里端了一盏给我,我细细品了,味道很美,并没有昨晚的味道,她见我面带疑惑,就笑了一下:“这东西,吃着很美,可,熬的时候,味道让人难以忍受的。”
被她一眼望穿了心思,我有点不好意思,讪讪地笑,去厨房放碗时,我看到了那盒拆开的阿胶,它的下面,还压了一张购物小票,我飞快扫了一眼,购买时间竟是今天上午。
我的心,又忽闪了一下,忽然觉得有些蹊跷,她为什么要叫我上还吃阿胶冻,只有想掩饰谎言的人才会用心去向心有疑虑的人证明些什么,难道她……
阮锦姬在客厅喊:“你在厨房磨蹭什么呢?我的阿胶冻可不是免费吃的,作为回报,你要陪我去看房子。”
她打算开间美容院,最近正到处看门面房,心里一有疑窦,我就甭想写字,干脆,就陪她去了。
随她看了几处门面房,路过老城区时,我突然想起了本市著名的半仙一条街李村路,那是一条依坡而建的石阶路,石头台阶被上上下下的人踩了一百多年,呈现出一片硬硬的光亮。在这些台阶上,坐了许多号称开了天眼的人,逢人就嚷着要给人相面,他们就像生命力顽强的野草,一次次被取缔驱逐,不久,又出现在这里。
我曾那么地不屑于他们的江湖骗术,但现在,因着内心的困惑,我特想带阮锦姬从那里走一趟,看看会不会有人说她身上阴气太重。
我借口带阮锦姬去吃正宗的韩国料理,途径李村路。
我很失望,那些灰仆仆坐在台阶上的人,只说我们脸上有异相,要给我们相面,却没一人说阮锦姬或我身上有阴气。
我心灰意冷地陪阮锦姬吃了一顿石锅拌饭,又陪斗志昂扬的阮锦姬看了几处房子,就回了。
跑了一天,我累得腿酸手软,便没做晚饭,和丁朝阳在外面吃了,吃着吃着,我突然落了泪,突如其来的眼泪让丁朝阳愣了,他握着我的手,说:“小豌豆,你怎么了?”
我说不出话,只是哭,我觉得我的生活被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住了,无法挣脱。
丁朝阳放下筷子,和我一起失神。回家后,我所有的忍耐,在这个夜晚终于崩溃。
我勾着他的脖子,一字一句地问:“亲爱的,其实你知道那个按门铃的女子是谁,是吧?”
他看着我,满眼都是失魂落魄,讷讷着,慢慢低下了头:“不,我不知道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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