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寻欢作乐就去,管我做什麽?反正你也从来没将我放在眼里。喜欢和尚,自己养小崽子,翅膀硬了就离开玉清府,还与夙沐死斗,你何时问过我……”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正一桩桩一件件地翻旧账,怨气十足,头痛地揉了揉眉心,背对著她坐进池子里,闭起眼睛,“我同你说这些做什麽?滚一边去!”
脚步声好一会儿才响起,却是越来越近,然後在他身边消失了。
“还不滚?杵在这里做──”他睁眼正要呵斥,却突然说不出话来。
炎君赤身裸体站在池边,发髻凌乱,散落的头发被水打湿了贴在脖颈上,一只脚踩著另一只脚,双手绞在一起,局促不安地看著他。
曜华目光闪了闪,视线停留在她脸上,问道:“你这是做什麽?”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虽然不认我,但我心里一直都当你是我……”她瞄到他脸色愈加不善,忆起他最讨厌她喊他“爹”,要改口却又想不出什麽其他关系可以代替。
一时间便沈默下来。
“当我是你什麽?”以往她那声“爹”可是拦都拦不住,如今晓得要停一停,倒也不是完全没进步。不过曜华也完全不抱“她能说出什麽好听话”这种无聊的期待。
“总之……总之,我当鞠躬尽瘁,死而後已。我心昭昭,天地可鉴,日月可表。”炎君正色道,“你要看,小仙自当洗干净了供您老人家检阅……”
她差点忘了,此尊大神是要顺著毛摸的。区区肉身,犹如过眼云烟。她都没几天好活了,也就不必太在意了。再者,曜华也不是那轻狂之徒,对她的丑身子自然不屑一顾。
他堵在胸口的气莫名其妙就了无踪影。
曜华瞪著她。
她脸上那正义凛然的表情是打算以死明志还是怎麽地?真是冤孽!
他不觉眯起眼睛,朝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炎君以为他有什麽指示,赶紧跪好,俯身作出洗耳恭听的样子来,脑袋却被敲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是吧?鞠躬尽瘁死而後已是吧?天地可鉴日月可表是吧?”曜华说一句就敲一下,“不会用就不要用,什麽乱七八糟的!”
炎君不敢躲,老老实实受著,被敲完才发觉他分明放轻了力道,她并不很疼:“你知道我书念得差,说不好这些话。反正你别生气了。”
“我何时生气了?”他转过身去。
刚才那样怎麽看都是生气了吧?
“那小仙能告退了麽?”
曜华哼了一声:“方才就让你滚了,是你一直要黏著我!”
气氛融洽,和乐融融,却不能当真。
炎君这次学乖了,不再说些不知轻重的话,站起来准备默默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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