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杨昱美的病情并没有严重到神志不清的地步,只有在碰到旧人旧物时才会失控,而现如今已经过了最初的煎熬期,情绪恰如晚潮般正在慢慢回落。风萍决计不肯同意将杨昱美送往精神病院,心底总抱了一丝希望,但愿她可以早一点摆脱魔靥,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并愿意付出努力去赢得大家的原谅。毕竟在妈妈心中,总愿意再给自己的孩子一次机会,让她重新变成温暖安宁的女孩子。
陈以航发出低低的咳嗽声,杨昱美抬起头,看见是他,忽然间欣喜地张开双臂想要他抱一抱,却被以航冷淡侧开。她眉间闪过一丝受伤,这才发现轮椅上脸色几乎透明的女孩子,即便是了无生气,依旧有一种惊人的美丽。
苏沫明明是双眸紧闭,却仍像是与她四目相对。
短暂寂静了几分钟,空气中忽然就像急速导过一阵电流般惊起无穷尽的火花!
杨昱美像受了极大的侵犯,如母亲护犊般想拼命保护自己的领地,她拿起床上的枕头、薄毯等一切可以够得着的东西,死了命般朝苏沫扔过来,却都被陈以航的脊背一一挡下。她多想碰一碰陈以航,于是蓬头垢面地踉跄跳下床,结果整个身子都栽到地上,右脚还被脚铐高高吊起,根本爬不过来,颜东瞧见她脚腕处有数抹极鲜艳的红痕。
杨昱美只能指着苏沫恸哭出声,生涩的嗓子不断撕扯着呐喊:“你为什么要回来!你走就走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就是因为你,他才指着我的鼻子骂——为什么阿荏死了,你还可以活着!”
“杨颂荏!你有那么多人爱你,我只求陈以航一人,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放过我!我恨你,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你!我最恨我辛苦了这么多年,可我还是取代不了你!”
这是阿荏此生听过最凄厉的诘问。
杨昱美声声泣泪,每一声都凄楚幽怨至撕心裂肺,如果说她的哭声可以幻化为琴音,那此刻乐音汩汩流出血泪纵横的调子,着实让人不敢相信杨昱美她一颗心竟已这般千疮百孔。众人合上眼帘不忍再看,毕竟再如何傲慢不讲礼,她也终只是个女子,算计了一世,最后还是败在了爱情里。
轮椅上的女孩子忽然变得急遽不安,颜东不断拍打她的双颊,“沫沫,快!努力睁开眼!”可她不应,唯有双眼不断涌出温热的眼泪,一双长睫簌簌直闪,显然正在经历极大的痛苦。
滴——滴——滴——
重症病房里再次陷入漫无边际的紧张。
“呼吸急促,求生意志薄弱!”
“病人的生命特征正在消失!”
“准备电击!”
一阵阵激烈的电流传遍四肢,女孩子娇柔如花朵般的身躯随仪器上下摇摆,却沉睡依旧,唯有氧气罩上大口大口的白雾像是在极力证明她还活着。心电图上的曲线渐渐由高落低,于是川流熙攘的走廊里,哭泣的分贝声又一次如洪水般淹没所有希望。
“阿荏!”
“沫沫!”
谁在唤我。
我究竟是谁。
不,我不要醒过来。
这世界没有你,即便我醒来,也是陷入无边的黑暗。
记不清楚等待了几个光年,陈以航始终维持着同一个僵硬的动作,守在病房外。直到颜东摘下口罩隔着横廊看他,他才抿了抿唇颤巍巍问道:“告诉我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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