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不是为了保护电脑,这里才不会装空调设备呢。”曼多萨教授把以木杯盛着的冰水送到康哲夫手上。
康哲夫喝了一口冰水,环顾办公室的陈设。室内家具非常陈旧,木制的桌椅带着刮痕,漆色剥落,恐怕使用了二十年以上;没有沙发,室内一角横互一张以粗麻绳织成的吊床;其中一面墙是整个古旧的书柜,赛满大大小小的书籍和档案,还有五、六堆塞不进书柜的书籍和纸张叠放在地上和书桌上;另一面墙上除了一块黑板外,全钉满了奇花异草的特写照片、显微镜摄影照片等,还有数十个细小的透明塑料密封袋钉在墙上,袋内装着五颜六色的花瓣、树叶、种子标本。
除了书桌上的个人电脑、文件、简单的化验用具,室内再无其他设备。其余的空间都摆放不同的盆栽植物,令办公室看来十分狭小。
实在难以肖像:学术成就高如曼多萨教授,竟蜗居在一间如此狭小、破旧的办公室内埋头研究,连半张学历证明也没有挂出来。康哲夫想起陈长德那间豪华的书房。
四十六岁的曼多萨教授坐在办公桌另一头,稀疏而半白的头发蓬乱。但那张晒成古铜色、皱纹满布的脸却笑得很优雅,让人觉得他生活上没有什么欠缺的东西。
“哲夫,为什么这么久不来探望我?”曼多萨左手肘支在桌上,手指托着脸颊。
“我许多次打算要来。”康哲夫愉快地微笑。“可是每次一想起,恐怕你又去了苏门答腊或是秘鲁,还是别吃闭门羹为妙。”
“不对。最近我主力在扎伊尔干研究。”曼多萨一提起“研究”,眼瞳便发出光芒来。
植物学家曼多萨教授在十多年前曾是学术界响当当的人物,二十七岁发表的博士毕业论文已经一鸣惊人,其后远赴美国多所大学深造、讲学、研究数年之久,康哲夫正是于麻省理工攻读时遇上他。
但是就在一个重要的学术会议上发布奠定性论文的前夕,他却突然失踪,抛弃一切职务、地位,隐居于婆罗洲、伯利兹、马达加斯加等地的雨林地带进行研究,一直只与“地球之友”等国际性环境保护组织联系。
多年来,他的名字已从学术界消失,当年的同窗纷纷赶过了他。
两年前,曼多萨回到西班牙,自资建立了这间位于托利多市郊的研究中心,经济颇为拮据。
“我知道自己正在干什么。”每当有人劝告这位被视为“过气天才”的疯子时,他只是这样回答。
康哲夫别过头,看看壁上挂着的那块黑板。
黑板上只写着两行白粉字,字迹已模煳,显然写上了很久都没有擦掉:
“地球上超过一半的生物种类都居住在热带雨林里。”
“热带雨林正以每天46620。8公顷的速度消失。”
康哲夫再看向依然故我的曼多萨。
——这个男人的确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康哲夫不禁喟叹:看看当今学术界众多投机取巧、沽名钓誉的“伪学者”,像曼多萨这类人的消失速度不是比热带雨林还要快吗?……
“你不会无缘无故来找我聊天吧?”曼多萨搔搔头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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