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笑,不说话。
我转身走,他跟在我身后。我于是停住,问他,你干什么?
他走过来拉我的手,手很大,掌心温暖干燥———拉我入怀,抬我手,摸他耳朵:锯齿形耳垂。
锯齿形。眼睛发蓝。嘴唇薄。似笑非笑,看我。
舍身兽。
逃走的一只,雄兽。他来寻我么?为何。
但他无法回答我问题。
我带他回家。喂他喝牛奶。他极温顺,低头喝,不时抬头看我笑。他这样,让我想到我初恋男孩,放学送我回家,在我家门口,低头看我笑,不说话,眼神分明,想要一个吻。
于是去吻他。
我朦朦胧胧,去吻了那只兽。他的嘴唇冰冷但湿润,口中,舌竟如蛇,分成两条。我一声惊叫。推开他,捂着嘴。他无辜看我,眼神中,略有宠溺无奈———卑微的人类。
然后张口,给我看他的舌头,分分明明,不是天生,伤口刺裂狰狞,是被人为割开的。
雄兽,不通人语。
一条舌,分两端,不死,因生命力无比顽强,因是舍身兽。
我惊惧,想问,但无回答,也不知道是什么问题。
他只看我。眼神阴郁,突然,探过身,吻我。似蛇,冰冷,潮湿,我动弹不得。
那一刻我决定驯养他。
我们睡在一起,他满身伤疤,横横竖竖,但身体温暖,抱我在怀中,母亲般温柔,哄我入睡。不说话,一人,一兽,似溺水之人,抱住浮木,安然睡去。
———小虫打电话来时,我还未睡醒,接起来,迷迷糊糊,他问我,你和别的什么人在一起么。
我说,没有———并非要骗他,下意识,而且,也不是人。
他罗嗦无比,又问一次:真的没有?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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