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为所动,看完一页书,然后放书签,关上,从怀中拿出一个钱夹——我看一眼,说,你拿钱给我也无法收买我,快走吧!——再看,不对,那钱夹居然是我的。
钟越又一笑,慢吞吞,说,这是刚刚洗你衣服的时候从你包里发现的,你留我下来,我就还给你。
他一说,我才发现,乱得像狗窝一样的房间被整理得干净无比,玻璃透明一般发出玫瑰芬芳,丢得到处都是的脏衣服都不见了,鞋子摆得整整齐齐——我结巴起来:这,都是你做的?
是。钟越说,从今天开始,我住在你这里,你行动自由,我给你整理家务作饭洗衣。
于是,我驯养了他,就当免费钟点工,自我安慰说。
也许是吃饱了的缘故,我居然看着对面的兽,微笑起来。
但我终于想起了什么,问他:你为什么要我驯养你?
钟越说:你是不专写兽的故事吗,我想让你写写我们穷途兽的故事,但我不会勉强你,你有空,我就讲给你听,你不想听,我就不讲,写不写随便你。
他穿正装,比我略矮,似古代酸秀才,一板一眼,通情达理,我点头称是——根本无法拒绝。
我问钟越,之前你是做什么的?音乐老师。他说。
那么,你也在七十二中上课了?
(bp;是的。
那里的学生真的很恐怖吧?
不是的,他们都是好孩子,很乖。钟越笑着说,无比慈爱,发出圣人般光芒。
我感动。
钟越说,你不知道,来我们学校的孩子,进来的时候可能都不太好,但毕业的时候出去可都是正正经经做人的。当老师,有教无类,传道授业解惑,是个辛苦的工作。我们虽然是兽,却很懂得这个道理。
何止,他们比人更懂。我想到我导师,讲台上意气风发,把黑板都快砸烂,有一个小学弟倒霉蛋举手,说,老师能不能讲慢点,我听不懂。
他白人家一眼,说,白痴可以不用来听我的课。
哄堂大笑,那小孩满脸通红,从此以后再也没出现过。
我为此和他吵架,我说你太武断,太刻薄。他说我算什么刻薄,听不懂就不要听难道还要我手把手喂你吃不成你又不是婴儿。
我再次感动。
我说钟越,我要为你们写一个好故事。
钟越笑,他说故事不一定好不好,我慢慢讲,你多听些。
好,好,我点头如捣蒜,完全被他征服。
驯养穷途兽一个星期以后,我面色红润,生活日渐规律,海豚酒吧也去得少,每天和他一起看书,看电视,但每天晚上发噩梦,看见年幼时候的自己在高山上爬,山都是灰尘堆的,中间都是大洞,我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山马上就塌,却说不出话,看着自己要被埋掉,急出一身冷汗。
有时候惊叫醒来,钟越总来看我,他说你怎么啦,不要害怕,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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