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中我还摸到了夹在和服里的一张纸条,是用笔手写的,我展读了起来:
孩子,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已经再看不到我了。但不要难过,因为我是去看格兰姆去了。
这件和服是格兰姆的生母惟一留给我的纪念,它跟随了我整整半个世纪了。自从她抛下我们父子俩回到东京后,我再也没有打开过它。不是我有意要将它封尘起来,而是我没有勇气打开,因为那火一样的红色是我血流的伤口。当然,随着时光的流逝,特别是与你攀谈之后得知她当年作为名艺伎的许多不容易,也就渐渐地原谅了她,而我自己也在安娜的关怀下平复了创痛。
我相信格兰姆在天国一定已找到了他的生母,而我也将追随他们。我们三个人在人间分离失散了半个世纪,这下终于可以在天国重逢了。
孩子,你心里受的苦,爸爸都知道。你对格兰姆的情深意切,使我感到我的爱儿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你们的爱情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爱情,在我为自己儿子骄傲的同时,我也为我的中国女儿自豪。
关于这件和服,我从来没有看见格兰姆生母穿过,她一直把它藏在箱子底下。有好几次,你是不是记得爸爸看着你在走神?那时候,我就在想,我的中国女儿穿上那件红色的和服会是怎么样的?一定比那些日本电影里的场面还漂亮。
爸爸希望你能穿上它,照一张像片,随后放在我的墓碑前。
爸爸走了,而活着的你一定要开心起来。人来到世界上不是为了来受苦受难,而是来享受幸福的。孩子,让爸爸最后的吻落在你的额头,祝福你快乐健康。
瑞奇绝笔
我泪水滂沱,抱着这团柔软的丝绸泣不成声。瑞奇爸爸,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好好地活下去的,等着我吧,请在天国的晚宴上、在你和格兰姆的中间为我预留一个空位吧!我是你们家的人,我生做不成你们家的媳妇,我死也要做你们家的鬼。告诉格兰姆,我永远爱他,我爱他远远超过爱我自己……
我拿起那件红色的和服,随后自言自语地说:“还有,爸爸,你放心吧,我会把你的墓建在格兰姆的旁边。并且,我一定会穿上这件你如此钟爱的和服来你的墓地看你。”
就在我一松手的时候,冷不防地突然吹来了一阵寒风,轻轻如薄纱的和服被吹到了半空中。在刹那之间,整个苍凉的湖岸仿佛被一团火燃亮了。就在那火光之中,我看见了那个印度少女叫什么来的,对了,叫阿莱蒂,她那20米长的处女红绸带,它穿越了时空的栅栏,飘在了湖岸的风中。紧接着,格兰姆的生母,这位东洋绝色艺伎也拨弄着三味线,一身衣锦裙绣地踩着节奏跳起了舞蹈……
我看呆了,我被她们的美色深深震撼。在白色的雪地上,我的双手高高扬起,想要与她们相连;我那穿着皮靴的脚,也踮起了脚尖,舞了起来,在天与地之间,我们好像踩着同一个拍子,在同一个场景里,我听见了随风飘来的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正渐渐地消失在黄金般的天幕里。
回到多伦多时,已经是午夜1点多了。
当我坐上电梯,来到39层的长廊时,我才发现我忘记带钥匙了。这么晚了,一定是睡着了,因为我出门前都已经对他说今晚不回来的。
我在家门前徘徊了好一阵,想到楼下的警卫处给拨个电话,但转而一想,估计他已经睡着了,还是别惊动他吧,他的睡眠质量不是太好的。
而我确实也身心疲惫,瑞奇的死以及手中这件红色的和服,无意中将我带进了半个世纪来沉重的历史画卷,我还哪里有心情与小别重逢的彻夜缠绵啊!
于是,我就走到公寓对面的皇家约克酒店(rr)开了一间房。
通夜,这团火一样的红色和服一直在我的眼前闪烁,无论我是睁着眼睛还是闭上眼睛。在这寂静的午夜,这团火红色一直在蔓延,它是欲望,它也是死亡;至少在那个深深的夜里,我知道那抹挪威森林里的绿色正在逐渐地消失,我的世界又一次被这燃烧的红色所覆盖……
迷迷糊糊中,我的耳际回荡起童年时代的一首歌。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为什么这样红
哎,红得好像
红得好像燃烧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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