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感觉有人在下面拽我的长戟,低头看竟见着个两三岁的娃儿。这娃儿也就刚会走路,但却执拗地要将长戟夺到他手里。后面几个侍臣追来,将他抱起来,我才知道是齐王司马锐的儿子。因为父亲出走,正等待被册立为王。我还记得裴丁山感叹说:〃两岁便披挂铠甲,夺人战戟,将来定会成为万夫莫当的武将啊,说不定还是征服海内的枭雄呢!〃那孩子似乎听懂了,闹得更起劲儿。虽然被侍臣抱着,竟仍想够我的戟。侍者将他举高,小手却拍在了我额上。就是那一下,我似乎是被电着了,半天没回过神来,直到裴丁山在台阶下面喊我,说我怎么呆立很久。真怪,我好像梦到了什么。这么短的时间,其间的确有个梦,我却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以后,我便感觉不太一样,脑子里很亮,一种奇怪的体验,我似乎能看见一些平时看不到的,听见平时听不到的声音。〃
〃在那个岔路口上,那个死去的当地人……他的确告诉了我犬戎的去向。很奇怪,他已经死了,但当时我没想到这一点,好像是很自然的事情……想不通啊!〃
李玉荣将琴放在椅子上,目光更加关切:〃鬼怪这类事情在天庭与地府隐退后就不该再有了呀!也许你累了,这两天我们未休息过一个晚上。〃这位女将军一直跟随在丈夫身边,参加过大大小小三十余次战役;但这一次出征,心里却总不踏实,不光是丈夫的改变,另外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始终压迫着她。也许像刚业说的,这只是女人无事生非的敏感性在作祟,或者,此次出征真的会和以往不同。
刚业不再反驳,而是陷入沉思,没有人了解他的感受,包括他自己。
刚业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张红扑扑的小脸,那双通透的眼睛,婴儿的眼睛,他竟然蛮横地将自己拉进了另外一个世界。
第二天,军号响后,这支一万人的队伍重新起程了。犬戎的部队非常分散,跟玉迹的主力交手后,就一再撤退,在刚业的追击下向西北逃窜。犬戎是货真价实的北方游牧民族,虽然野蛮,但比起萨赫人却要单纯得多。他们是被强国骊革剥夺了牧场才不得不往南发展。但这个幼稚的民族还未学会怜惜生命,许多抵抗的玉迹村镇被整个夷平。尤其是他们的新单于大颜,狡猾而且残忍,他治军有方,士兵作战也非常勇猛,刚业始终未找到大颜和他的主力部队。
刚家军受到了当地老百姓的热烈欢迎,许多年轻人自愿参军。粮草和军需物品即便是朝廷供应不及的时候,依然可以从民间得到支援。刚业这员老将在西线畅通无阻,根本没遇到真正的抵抗。
李玉荣骑马跟随在丈夫身边,她拉住刚业的马缰绳,问道:〃犬戎的铁骑与战阵也是闻名海内的,但为何不与我们正面交锋就一再溃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虹§桥§书§吧§bp;第4节:第一章全民皆匪(3)
刚业说:〃我也有这想法,但是我们弃敌不追也不行,只有提高警惕,与大颜单于终会有一战的,到时候就要看咱随机应变的本事了。〃
正说着,他忽然停下来,手搭凉棚朝一片戈壁望去,然后问左右道:〃那边可有村落?〃
随军向导禀告说;〃那里有个萨赫镇,官府早撤了,百姓却不愿意离开。但这几天他们也纷纷迁走,并不因为犬戎,而……据说是闹鬼,是一对冤死的母子引来的。将军一直在思考打仗的事情,这等小道传闻不敢去打扰您。〃
刚业点点头说:〃那里的确有鬼在哭。〃
众人纷纷侧耳细听,周围是一望无际的黄沙,乌云低垂,大地上的凛冽之声从未休止过。有的人反驳道:〃是风声吧?〃
〃是鬼的哭声,很悲伤啊!〃
整个队伍停下了,刚业和李玉荣率领一千多骑兵举着旗帜直奔那被遗弃的小镇。
离得越近,被风吹来的声音越清晰,骑兵的马纷纷慢下来,有的干脆驻足不前。刚业却紧夹坐骑的肚子,令那匹不断嘶鸣的战马继续奔向目的地,李玉荣也努力跟在后面。
那是座有千余人口的小镇,西部特色的土坯房,窗户和门扇都非常破旧,被浮土盖着的炊具和衣物就扔在当街。镇子看来已被遗弃多日。
刚业的战马越往前跑,那奇怪的声音越大,好像是乐器埙所吹奏的,一种极为粗哑和伤感的声音,它低沉地从街道的每栋房屋后涌出来,漫过人心。
真的是哭声啊,鬼在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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