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冷暖再也没有单独跟凌犀打过照面,最多不过是归齐和他一块碰头的时候,微笑寒暄的带过,他又恢复了一派自然,一如这些年的那个朋友一般随意,就好像那天那个电梯里短暂的歇斯底里是她的梦境一般,跟本不曾发生过,然而,有那么几次下班途经停车场的时候,她却总是能看见那野性敦实的车子里面的男丨人,叼着烟嘴儿发呆的画面。
那些个晚上,即便夜夜酗酒,冷暖也难以入眠,像是着了魔道般,只要闭上眼睛,就是那些她极力压制在记忆深处的和他相处的往昔,那些个回忆就像是镇压在巴士底狱的人民,吹响着起义的号角,叫嚣着想要冲出牢笼。
她承认,她快压制不住了。
所以这些天,她只能想办法让自己变的更忙,开始频繁的出入各大会所,参与所谓‘精英培训’,原本是只是想打发一下时间,却偏生也学到了不少东西,也许是她过于专注的参与,在一个‘佛学与企业管理’的讲座之后,那位信奉密宗多年的老法师还友好的带她参观了他的收藏室,从唐卡上的莲花生大师一路给她讲到那小心翼翼供在架子上那个镶金的骨喇叭,提起这个,冷暖只觉得后脊梁骨冒冷汗,因为那个喇叭竟是真的人小腿骨制成的,一整根儿摆在那,吹着一头还能发出呜呜的声响,想想就幕拧?br/
最后,临走的时候,大师还送了她一件金刚降魔杵,当然,肯定是复制品,可却也复刻的很精致。一端为金刚杵,另一端为铁质三棱杵,中段有佛像,一作笑状,一作怒状,一作骂状,品相栩栩如生,逼真至极,老法师告诉她,‘这法器在红教里,通常为修降伏法所用,用来降伏魔怨。’
拿上礼物跟大师道谢着告别的时候,冷暖笑的客套而僵硬。
降伏魔怨?
心魔呢?可以么?
当然,冷暖从不信神佛能助谁真的渡过什么劫难,人之苦劫,终究靠的是自渡,当晚,去9找酒喝的时候,冷暖随手把法器给了李旭,跟她不同,也许是随着四爷拜了多年的关二爷,李旭对这些个跟神佛沾边儿的东西格外敬重,第二天竟不嫌麻烦的在办公室打了一个镀金的架子,专门供上了这件降魔的‘复制品’。
对此,冷暖只能表示冷眼旁观,任他做着这些在她看来极为可笑的‘逢神便敬’的行为。
很多时候,面对前路绝望,人们总是会说,‘我已经做好心里准备了’,事实上,真的到了那一步,一切心理准备都脆的跟玻璃一样,不防潮,易碎。
接到归齐的电话后,冷暖如约到了约定的餐厅,就餐的人并不多,气氛雅致。
当餐桌另一边的才落座的归齐把几张写着的市房地产的宣传图册推过来时,冷暖手一抖,被杯中泛着热气的滚茶烫到了嘴角。
“我这阵子看了不少房子,也找当地人打听了,觉得这几个盘还不错,都拿来给你看看,你挑一个,咱就买了。”归齐摘下眼镜儿,泛黑的眼圈有着不加掩饰的疲倦,自顾的揉着眼睛,他并没有察觉到冷暖的异样。
舔了舔有些刺痛的嘴唇,冷暖递了温湿的毛巾给归齐,笑的发干,“干嘛啊,炒房啊,开了一宿车才到,气儿都没喘匀就给我看这个,急什么啊,弄得跟明儿就得搬过去似的。”
归齐笑着擦了手,耳后从兜儿里掏出眼镜布,并没有抬头的擦着眼镜儿,“那边的进程挺快的,街道的拆迁的也差不多了,眼看就上正轨了,怎么说我也得在那边待上个几年,与其把钱捐给宾馆,不如买个房子。”
尽管冷暖知道自己的晃神有些不合时宜,可她还是怔楞了许久,直到归齐抬头,玻叛劬此氖焙颍沤┯驳牡愕阃罚筛傻男πΓ暗酪彩恰!?br/
事实上,归齐的近视度数不小,即便这么近的距离,不带眼镜儿也并看不清她的表情,可她却偏生有种被他看穿的尴尬,以至于冷暖居然像小学生被发现没写作业一般紧张,随手抓起那些张楼盘图册状似‘认真’的看了起来,而除了那些个高大上的小区的名头前冠以的‘市’二字,她的眼睛里再看不到其它。
“怎么,都不喜欢?”归齐问到,带上眼镜儿后看到的就是冷暖那两条微微挤着的眉头。
冷暖仍没有从这出乎意料的一幕里抽回神来,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的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没,就是买房又不是买菜,怎么说也得仔细看看啊。”冷暖随口应着,眼神却怎么也无法聚焦在那些张精致的楼盘图上,最后,也只草草在里面随便拿出一张敷衍了一下,“这个,这个还不错。”
归齐接过来,瞧着那张也许是不小心混在里面的房地产公司自身的广告,也并没有戳破,只是笑的温润,“嗯,那就这个了。”
这天的饭并没有吃完,因为凌犀的一个电话,说是公司那边有庆功宴,自然少不得他这个拓荒的功臣,于是归齐先走了一步,等当天晚上,他人被人高马大的凌犀甩到床上时,已经是烂醉如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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