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落在我身上。
我和十爷大眼对大眼,直看的他窘迫起来,先朝我歉然的笑笑,又冲着十四,横眉怒眼的,只是声如蚊呐:“你干吗躲在她身后啊?害我差点……”还未说完,目光又紧急掉转回我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乐得拊掌大笑:“我说呢!原来你换了身打扮!”摇头晃脑的颔首,夹带着手舞足蹈,“别有风味,别有风味!”
我白了他一眼,望向淡笑不语,却目光灼灼的八爷。因了这身装扮,我扮作男子之状,豪爽的冲他拱拱拳,他笑意更深,打趣道:“久闻溶少之名,今日一见,不甚荣幸!”
我与十爷对望一眼,皆在彼此的眼睛中看到自己的惊诧,十爷捂住嘴,将爆笑声咽下,躲到一旁偷乐去了,我呆在当场,没想到这八阿哥还满有笑点的,挠挠头,蹩出一句:“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又深深一揖,不理会周围长长短短的笑声。
谁知他竟应了景,一把将我托起,笑说:“人都说‘白发如新,倾盖如故。’我与贤弟一见如故,不如学那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义结金兰如何?”我知道他原是玩笑之语,却耐不过心中一痛,玉寒的影子又从遥渺的烟水中浮起,默默无语的深情,凝望的我一阵眩晕。
四爷不动声色的从八爷手中接过我,扶着我往旁边坐下,靠在他怀中,指尖在我太阳穴处轻轻旋压,凉凉的开口:“今日溶儿刚认了一个大哥,八弟若是乐意,可屈居二哥之位,这刘关张三人也算齐活了!”我噗哧一笑,这四爷!
不对,那我岂不成了那猛张飞?我“呜哇哇”一声大叫,摆出一副横刀立马的张狂,抽出一根花枝,作那丈八蛇矛,又瞋目横矛曰:“身是张益德也,可来共决死!”直喜的四爷顺顺我的发辫,又摸摸脸蛋儿,要不是碍着这么多人,许是早被他偷了几个香吻。
一群人说说笑笑,又上了楼,这才是真正的待客之所,只能用“精丽”二字形容。转过屏风,一圈紫檀木的椅子,香合靠几,置瓶插花,皆刻有山水鸟兽,雕工精良,体态秀丽,更妙的是阑干前放了两把湘妃摇椅,纱幔飘摇间,捧一卷书,饮一杯茶,远眺西山,闻听鸽哨,人生一大乐事。再与三两知己,促膝谈心,再无俗物可扰。
左侧一间厢房,格局上是做休憩之用,一张“二宜床”,设计精巧,冬夏两用,竟然还置有一张闺阁常用的断纹小漆床,右侧厢房即便是寻常的会所,也用了香楠木装饰其中,微紫而清香的格调,明烁可爱。
胤祥在我身后啧啧赞叹,“九哥果然是花了一番心思的。”说罢怀抱大敞,歪着头看我。我会意的埋进他怀里,心中暗自好笑,这皇十三阿哥的醋劲,果然不是一般的大。我揪揪他的衣襟,笑道:“我还没参观过十三的府邸呢,哪天带我去看看?”
十三做愁眉苦脸状:“溶儿,你这不是为难我么?我那里憋憋趗趗的,地方又小,可比不得这里宽敞,再说了,我那儿既没有雕螭虎龙的炕桌,仿湘竹的玫瑰椅,也没有鸡翅木的六开坐墩和黑漆嵌螺钿牡丹诗文案,有啥好瞧的?”没有即有的禅语,我还是稍稍懂得的,看来醋劲不小哦。
我拧拧他的耳朵,往两边一扯,“好你个小十三,敢跟你家溶少爷这么讲话,屁屁痒了是不?”
也不知他从哪学来的十足十的哀怨表情,转到我面前来,拿眼这么一瞅,活脱脱的闺中怨夫,就差捏着帕子,翘起兰花指头,来给我比划个咿咿呀呀了。我也笑了,可语气郑重:“胤祥,交代给你一件事儿,不知你的能力如何,能否将溶少交付的这项任务完成?”
他坏笑:“你说‘哪方面’的能力?”
我牵着他,指向西山的位置,“我想要一处庭院,有天然的温泉,有四季的景致。春可赏樱,夏可赏桂,秋可赏枫,冬可赏雪。那里没有嘈喳的人声,没有争宠的女人,没有案牍的卷宗,唯有我与心爱的人,并三五个知己,在落雪的夜里,品着清醇的美酒,静静凝望黑幕的天穹,或者,在樱花纷飞的午后,我们赤脚坐在木制的地板上,柔软的毛毯铺在身下,我唱一首歌,你合一首曲,这样逍遥的生活,哪怕三五日,对我也是足够了。”
胤祥的眼底,柔柔的水波流淌,托起我的奢望。是的,是奢望,庭院易求,花木易找,难的只是悠然的心境,与世无争的寡求。他们的每一个人,将自己层层武装,包裹的密不透风,大到朝堂的争斗不休,小到吃顿家常便饭,每件事,每句话,每个眼色,无不是在心里掂量半天,可我要我在的时刻,我心中牵挂的每一个人,都能暂时放下彼此的芥蒂,只为简单的快乐,即使短暂。
我相信,我有这种能力。
跟这几个大男人吃饭,其别扭劲儿我早见识过了,总脱不了明暗的贬低,或者针锋的刺探。我吃的轻松,再欣赏一出六大美男合演的情景喜剧,这样的日子,着实有趣。我曾经以为,可以一直如此逍遥,只是没想到,我会遇见他——我一生的魔障,他主宰了一切,连带着我与他们的命运。
十一月初一,正是个良辰吉日,“清仁堂”开业大典,我这幕后的股东并未露面,只是与花样美男五人组躲在对面的茶楼上喝茶聊天,顺便居高临下的看舞龙舞狮的喧闹,只十阿哥不知踪影,我问八爷,他却只神秘的摇摇头,清茶一抿,悠然的目光落在阑外。九阿哥扇柄一挥,小厮忙奉上贺礼,果然颇合我心意——“清仁堂”的地契,我只能说,我有作地主老财的潜质,真是笑得合不拢嘴,最起码,玉寒的下半辈子无虞了……
十三虽不忿,可也无可奈何,暗地里嘀咕:“我早早的派人去收这儿的地契,却已是被一神秘买家买走,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他。”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琉璃的貔貅手链来,套在我腕间,五彩晶莹,取貔貅纳食四方财富之意。四爷的贺礼早几天我就瞧过,此刻那“清仁堂”红底描金的匾额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可不是他的手笔?
八爷侧倚在阑干上,青瓷的杯盏捏在手中,似并未察觉我眼巴巴的目光,只专注的望着熙闹的人群,可慢慢染红的耳尖,越勾越高的唇角,却掩饰不住他的心不在焉。我眯着眼,凝望他英挺的侧影,在光晕中闪烁。他转头一笑,“瞧够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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