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桑骂槐似乎不是她的风格,随着干脆画公仔画出肠,指着胡蔚说:“我没错是个佣人,主人家要我走,我一分钟不多留,不过都不关你的事,你赶紧走。”
闻峰听得刺耳,赶紧进去把胡蔚扶起来,本来还觉得胡蔚的风格向来不是任人欺负,怎么今天这么乖,一看才知道情形不妙,她脸色煞白,紧紧捂住肚子,嘴巴微微张开在喘气,闻峰吓得要死,顾不得敌我,急忙回头问那位阿姨:“你帮我看看,她怎么了。”
阿姨虽然泼辣,却不是坏人,半信半疑过来一看,也有点慌:“作死了,这是动了胎气,赶快躺下。”胡蔚这时候骨气偏偏硬,强撑着站起来,一把捞住闻峰,吐出一个字:“走。”
闻峰扶着她,脑门上汗都出来了,跟只热锅上蚂蚁似的,不知道听谁的好,胡蔚看他不动,气得一甩手,自己往外挪,闻峰回过神赶上,心惊胆颤扶出去,阿姨脸垮着,不过还是跟了出来,一起帮着胡蔚上了闻峰的车,半躺在后座,甩手就走了。
他一边倒车一边六神无主地絮叨:“你挺住啊,挺住啊,好快的,好快就没事了。”至于如何才做的到好快就没事,他其实一点概念都没有。胡蔚一口长一口短地深呼吸,可见疼得不善,闻峰脑子里转了一万个主意,一个都没用,忽然灵光一闪想这关我什么事啊,孩子他爸死哪儿去了,回头叫胡蔚:“赶紧打电话给老沈啊,你能打不,你不能打给我号码,我来打。”
胡蔚闭着眼睛,摇摇头:“别,他不知道,不知道我今天来这。”
闻峰哭笑不得:“蔚蔚你真是。。。”
真是半天,没真出一个恰当的形容词,他干脆不自找麻烦了,此时人命关天,唯此为大,赶紧送医院是正经,他招呼胡蔚坐好,踩下油门,用他认为安全范围里的最高速度,一路直窜出去,窜到大门口,正好几辆车要出去,过门检排着队,闻峰听着胡蔚粗重的呼吸,心里乱糟糟的,坐立不宁,东张西望。
他这到处望,居然望出了名堂分明有一个熟人,正在人行道上慢慢走,虽然低着头,戴着墨镜,但那姿态身形,夸张点说就算化了灰他也认识王静宜,她身边还有一个小男孩,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背上背着画板,两个人正在说话,不知和她什么关系。
在这里遇到王静宜,一点都不是稀奇事,她家住这里的嘛,闻峰简直乐坏了,把头伸出驾驶室大叫:“静宜,静宜,亲爱的。”
人行道离车道中间就一个绿化带,他这个音量就算聋子也会感觉声波在震动,他一叫静宜,后座的胡蔚腾就坐了起来,也跟着往外看,三个人六只眼,在空中相会,大出闻峰意料的是,王静宜脸上丝毫不见应有的惊喜之色,反而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完全像是被人抓了现行的小偷,瞠目结舌看了他一会,猛然撒腿往相反的反向飞奔而去,她身边的小男孩吓了一跳,迷惘地站在那里,看看闻峰他们,看看王静宜远去的背影。
同样被迷惘笼罩住后脑勺的还有闻峰本人,他像只兀鹰一样把头伸出窗户,从来不知道王静宜跑那么快,刹那间已经消失在别墅群的屋宇之间,瞪着眼睛瞪了半天,他嘀咕了一声:“搞什么东西。”就要把车子开到一边,去寻个根究个底。恰在此时,胡蔚猛然大声惨叫,在后座窝成一团,拼命叫:“我要去医院,好疼,赶快送我去医院。”
闻峰转头看着她一颗颗淌下的汗珠,看了好久,后面的车按着喇叭催个不停,他叹了口气,开出了门,直奔医院而去。
妇幼医院妇产科的候诊队伍,都是买一送一的阵容,女人身边都跟着男人,露出罪有应得的表情做小伏低,再狼犬都要权作京叭,否则无以回报人家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终生牵系的苦楚。
闻峰陪着胡蔚挂号,排队,等她看医生出来,几个小时飞一般就过去,他始终神情有点恍惚,在外面不声不响地坐着,不时看看电话,王静宜并没有打来。
终于胡蔚挺着大肚子出来,安然无恙,心情平静了,对他抱歉地笑一笑:“医生说没什么问题,就是最近都要特别小心一点,不要再随便出门。”
闻峰点点头,闷闷地说:“是不应该出门的,你跑那儿去干嘛?”
胡蔚不出声,拿着病历慢慢往前走,走了一段转头对他笑笑,音容惨淡:“一言难尽。”
她大概在诊室里已经打过电话给沈庆平了,出了医院门,就见到许臻开着奔驰六零零在门口等,这个司机造型很酷,做派也很酷,明明受命来接一个孕妇,却直端端坐在驾驶室里,连门都不下来为她开。
闻峰轻轻说:“这个家伙真没礼貌。”
胡蔚很冷静地说:“他很有礼貌,他只是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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