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致寒翻开了。
第一页的右下方,有她最熟悉不过的字迹,时间在万宝龙墨水的印迹上也作威作福,因此微微有点退色,虽然不减任何清晰或效力。
是她的签名。
这是她和顾子维订下的备忘录。六千万或十二个点。
他年再见,居然是在谭卫文的手里。
她周致寒是杜十娘吗,这百宝箱跟着她轮回辗转,从一条水底流转到另一条。
男人缓缓说:“你看一下文件夹最后一页的东西。”
致寒深深呼了一口气。
翻到最后一页。
支票。
六千万现金的支票。
她猛然把本子合上,凌厉地望着谭卫文:“什么意思。”
谭卫文手放在膝盖上,他坐在办公台后,腰背很直。
说出来的话没有起伏:“我们要结婚了,你的债务便是我的。”
与其说这是一个宣言,不如说是一个暗示。
暗示周致寒见好就收,给大家台阶下,接绣球,定调子。他用这样看似霸道的方式,在求取致寒的一个应承。
似乎觉得危机逼近门口,要急急忙忙建起防卫的篱笆。他有没有后悔和周致寒回广州。无人知晓。
致寒看到自己的手在颤抖。
无数言语涌到到喉头,她选不出一句话可以出口。
要了这笔钱,沈庆平便能松一口气,另外四千万拖不垮他,何况从谭卫文这里居然实实在在知道了顾子维的用意,他也不是省油的灯,总有办法腾挪过去。
可是要了。她从此就要跟着谭卫文,比被绑架还要拴得紧。就算她这一生一世的爱都在沈庆平那里,她的一生一世,却都在谭卫文这里了。她欠他的。
不要,叫周致寒眼睁睁看着沈庆平一败涂地,焦头烂额?她何忍?
这世上除了她,有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肝脑涂地,粉身碎骨去护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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