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等看是否有人听从了命令,就朝刘易斯转过身来。“这边走!”他们动身朝中央那个圆屋顶走去,那屋顶是铝制网格球顶,已经被积雪埋住了一半。他们的步子迈得很急,很紧。刘易斯回头一看,橘黄风雪大衣组成的人群已经分散出一部分,朝飞机行进而去。往前来到了圆屋面前,那是一个开口的碟形银盘状建筑,很突兀,很古怪,仿佛是世界博览会上卖掉的零碎杂物。他从前就读到过其体积数据:高五十五英尺,直径一百六十四英尺。顶上噼噼啪啪地飘扬着一面美国国旗,边角已经破烂了,旗帜阵阵的甩动声现在可以听得到了,仿佛是枪声,盖过了飞机螺旋桨的空转声。一缕缕雪雾打着旋儿飘过圆屋顶,形成了勾画整齐的抛物线。
刘易斯的鼻毛已经结冰了。寒气冻得他肺部疼痛。他的风镜上起了雾气,两颊都没有感觉了。他在户外才呆了几分钟而已。这可比他预料的要糟。
他们走下一条积雪的坡道,来到了圆屋底下车库般大小的阴暗入口。刘易斯穿着硕大的靴子,只好迈着小碎步走路,才不至于滑个屁股蹲儿。他的向导不时停下来等他,也让眼睛逐渐适应门里的昏暗。在他左右,有两条波纹钢顶的拱道朝暗处延伸着,像山洞一样。“那边是生物医学室和燃料拱道,这边是发电机和车库。”刘易斯影影绰绰地看到有胶合板门和钢门,都没有涂油漆,只讲实用。他还没来得及朝拱顶隧道里窥视,就被领着直接朝前去了。“我们住在圆屋里,在这边。”
一只倒置过来的巨碗像军用头盔一样扣盖在南极基地的核心,挡住了会吸走热量的狂风,挡住了呼啸而来的大雪,使人们居住的金属方屋免受侵袭。在那巨碗的遮蔽下,有三座这样的货车车厢形状的建筑,都涂成了橘黄色,坐落在短短的支架上。基地是建在雪上的,粉状的雪并没有在门口止步,反而成了圆屋的地板,飘过木板条箱,在橘黄色的住所边堆成了小丘。雪粉已经被灰尘和油泥染黄,像沙子一样。
“从来不会融化,”他的向导拍打着雪说,“这里面的环境温度是零下五十一度书中的温度是指华氏温度。。”
刘易斯后仰着头。圆屋顶上有个洞,从遥远的天空采进一束暗淡的光线。那屋顶没有绝缘保护,内部结构中满是钢灰色的冰柱,根根朝下指着,仿佛房顶是用指尖搭成的。很美丽,同时也很凛然不可亲近。
“你们没有封顶啊。”
“好通风。”
有人撞了刘易斯一下,他踉跄着躲到一边。又是一个越冬人员,他急火火地推着一木箱新鲜水果朝厨房走去,慢一些这些水果就会在寒冷中冻僵。“对不起!新鲜货贵如金啊!”他们跟着这个急匆匆的人,来到了一扇冰箱门模样的门前,替他打开门。要到里面去,就要先把一根金属棍拉到一边,然后使劲扯动一块厚若城墙的钢板。刘易斯明白了,冰箱不在里面,在外面:要是不搬进橘黄色的住舱里,什么东西都会变得像砖头一样硬邦邦的。他们跟在那个运水果的人后面。进门是一个门廊,挂满了大衣,往里走,是灯光明亮灿烂的餐厅,暖意融融,有很多人在兴致勃勃地话别。他们的背包堆在一起,像沙袋护坡。人们都打好行李准备动身了。
那向导啪地撂下刘易斯的东西,把风镜和风帽往后一推。“我是站长罗德?卡梅伦。”
“你好。”刘易斯试图认准那张脸,可是穿着风雪大衣,人人看上去都是一个模样。他的印象是,那人有络腮胡子,皮肤都皴裂了,戴风镜留下的红圈使他看上去像浣熊一样。刘易斯觉得奇怪,飞机上怎么没有别的乘客。“没有人来当班吗?”
卡梅伦皱起眉头。跟寒冷和管理工作打交道,使得他看上去有一种朴实的自信,也同样使得他看上去有点疲劳。极地真是折磨人啊。“一群幼儿园里的娃娃,就想着自己。”他摇摇头。“我的工作就是照看这群猫。我的日子可不好过。昨晚还来了场小小的虚惊。”
“虚惊?”
“供暖设备坏掉了。”
“哦。”
“我们又修好了。”
“哦。”
站长打量着新来的人。刘易斯看上去还很整齐,沙黄色的头发,肤色微微发黑,像运动健将一样矫捷精干。电子站
暗冬(4)
会消失的。
“你的档案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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