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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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正阳瞪大眼睛,直勾勾地往李云的额上瞧。那个可怕的伤口……刚刚……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他一直告诉自个儿看错了。那张牙舞爪的伤口,停驻在娘匀净的眉心。

        「小可怜,你瞧瞧这根柱子,上面染的就是你娘的血啊!」鲁翠花将手指头指向床边的柱子。

        娘的血……沈正阳伸出手,在半空中抖了半天,没来得及碰到柱子上的血渍,口中已然发出凄厉呼喊,「不——」

        「教自个的儿子亲眼见着那种没脸的事儿……唉……」鲁翠花猫哭耗子似的,惺惺作态道:「你娘也算知羞了。」

        「我说翠花,阳儿已经够难过了,你就少说两句吧。」沈秀才显得十分无奈。打李云进门至今,翠花就不曾给她一个好脸色,如今人都走了,她连死人都不放过。

        闻言,鲁翠花像只撒泼的凶猫,恶狠狠地欺上前来,一手反掌擦肥腰,一手直指沈秀才的鼻头骂道:「正阳难过,我看不舍的是你才对吧?怎幺,为了一个暖床的女人,你竟敢摆张死脸给我看,要真不舍,干脆跟着撞死算了!」

        「你……」沈秀才被悍妻这样一吼,什幺气焰都没了。

        「嘘……」沈正阳傻楞楞地将右手指凑到唇边,轻轻地说:「爹,大娘,别吵,娘她还想睡呢。」

        「你这个傻子!要我说几遍才懂,你娘她已经死了,死了你懂不懂!」鲁翠花尖刻的一再重复着「死了、死了」。

        娘死了……是他害死了娘……若他昨夜不夺门而去,娘也不会羞愤寻死。

        是他害死了娘……都是他的错。

        沈正阳趴在床边,嚎啕大哭起来。

        错已至此,此生,他将无法原谅自己。

        第二章

        李云的后事,全靠沈正阳前前后后一个人张罗,几个夜里连眼儿都不曾合过。

        话说鲁翠花原本主张弄个草席将李云的尸身一裹,扔到山林里便一了百了,沈正阳跪在地上求了大半天,她才终于要沈正阳自己看着办,但是钱她可是一文也不拿出来。

        买棺木、做寿衣和寿鞋,哪样不要钱,沈正阳心知鲁翠莲是存心为难。他于是去求沈秀才,话还没说出口,沈秀才已掩面借口上学堂讲课去了。可怜这沈正阳再是成熟,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孩子,他能有什么办法。

        不得已,沈正阳只得四处给人磕头赊帐,终于,卖棺材的老爹答应赊他一口棺木,卖布的大娘赊给他一匹漂亮的布。于是连着几个夜里,沈正阳熬着夜,一针一线的为娘亲缝了寿衣、做了寿鞋。不要看沈正阳是个男孩,那手女红可是连那些个女娃都是比不上的。这也赖这些年在沈家大娘对他们母子两的刁难,为了帮娘亲减少点负担,他小小年纪就练得一手女红。看着手上的寿衣,想着娘亲生前的一切,沈正阳悲恸不已,娘,您真的不要孩儿了吗?

        李云终于下葬,看着新起的坟头,沈正阳长跪不起。娘,就让孩儿在这里多陪您一下吧。以后孩儿就不能常来了,沈家已经没有孩儿容身的地方了,不过娘不要担心,孩儿已经卖身进康盛王府了,等孩儿挣够钱了,孩儿就带娘走,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到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去。

        林中簌簌作响,悲伤的沈正阳脑中陡然响起母亲轻柔的歌声,低回婉转,如出谷之黄莺,如风间响铃。母亲声犹在耳,历历鲜明,然母亲已经不可能在为他唱了,现在就让他为母亲唱一曲,以慰母亲在天之灵。沙哑的声音响起,包含着万般的悲情,「南有乔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忽地,「咻」地一声,一支羽箭自林中射出,直往沈正阳方向逼近,他呆怔,长箭倏地从他颈边飞过,劲厉的箭风扬起颊边落发。然他也一动不动,目光随箭去的地方看去,但见箭头直没入一条大蛇头部,距他仅有几步之遥的大蛇痛苦的扭动着,身上的鳞光闪闪骇人,不消片刻便僵死在地上。要不是这支箭,现在倒在地上的只怕是他吧。或许那样也好,娘亲就不会孤单了。

        「你没事吧?」

        谁在说话?跪坐在地上的沈正阳回头,映入眼帘的是四只修长的马腿,他迷迷糊糊仰起脸,高壮的马身上坐着一名男子,那男子一身劲装,与骏马可谓相得益彰。如果自己有这人那般气魄,娘也就不会受这么多的苦了,沈正阳看着眼前这出色的男子,声如蚊蚋道:「我没事。」

        男子闻言,翻身下马,站定在他面前,压低了嗓子说道:「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就要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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