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读书?」这年头会喜欢读书的下人可不多。
「正阳认得几个字,遇着不懂的便跳过去。」避开他研究似的眼光,沈正阳轻描淡写的说。
「可读过诗经里头的汉广篇?」
沈正阳闻言垂眼。诗经汉广……他不但读过,而且娘还教他唱过,那是娘最爱的诗文,记得两年前第一次见着他的那天,他哼唱的便是汉广这歌,后来……他这番提起,是有意还是无心?他当真记得他?
不……不可能,像他这样的王孙公子,怎幺会把平凡无奇的他放在心上?
「回爷的话,正阳才疏学浅,记不得什幺诗经汉广。」那天在山上遇着的人,不是眼前位高权重的镇西王爷,他情愿他只是山上的樵子。
「记不得啊……」苏斐言心里陡然升起一把火。他就算瞎了也认得出他的声音,更何况他没瞎,自己就是被他那包含悲情的歌声吸引的,可他竟敢否认见过他的事实。捏紧铁拳,强自按捺下揍人的冲动,他咬咬牙,捺着性子嗤道:「我来唱上两句,搞不好你就想起来了。」
「不,镇西王爷,不用唱了,正阳真的没听过!」沈正阳摇头急道。
然而苏斐言哪容得了他阻止,就着夜色便自顾自地唱了起来,低沉的男声响在竹林里,每一字每一句都清清楚楚地敲在沈正阳的心上。自那次在娘坟头唱过这歌后,自己已经两年没有再唱过。对于娘的死,他究竟还是不能释怀。
「南有桥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方思,汉之广矣,不可永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他揪着心口,紧闭着眼儿,听得他一遍一遍反复唱着。
「怎幺,是否想起来什么?」苏斐言定定地凝望着他。
原来,他竟没把他忘怀?两年多了……他竟还能记得他,这样……便已足够了。
「回爷的话,正阳当真没听过诗经汉广。」他垂下头,依然固执。
就算他仍记得自己又何妨?这很重要吗?自己不过是这王府内卑下的小厮。
他清楚自己的处境,一个小小的丫卑下的小厮,如地如泥,哪能与高高在上的镇西王攀交?
「是吗?我懂了。」苏斐言的声音冷冷的、自嘲的。「既然你不懂汉广,想来一定也不识仙台寺了。」
沈正阳突然觉得冷,夜已深沉,风大露浓,身上单薄的衣衫挡不住料峭春寒,打了个哆嗦,他小声的说:「正阳不懂诗经汉广,仙台寺却是识得的……以前正阳住在城外小镇,镇上的人都说仙台寺的菩萨很灵的。」
一番似真似假的话说得苏斐言哑口无言,他死死地盯着他半晌,然后从衣衫里掏出一件物品,上前往他手里一塞,便转身往外头走去。
「爷,这是……」沈正阳捏紧手中的小圆盒儿,向他的背影呼道。
苏斐言站定,却没有回过头,只是僵硬的说道:「跌打损伤药,治你额上的伤很有效。」
「不用了,爷,王妃已经给了我醒肤膏……」沈正阳说着往前奔了几步,想把药盒儿还给他。
「我说拿着,这种药好,不会留疤。」苏斐言凶悍的吼完,便疾步走出沈正阳的视线。
(bp;原本怀里攒了药还不知到哪里寻他好,想问爹他又扯不下脸,心烦意乱间晃到儿时用过的小书斋,没想到竟得幸撞见了他。自己的心被刚刚那番话语打乱。
沈正阳手上握着那药,心里涌上一股温暖,很久没有人怎么在乎过自己了,男人留点疤没什么,沈正阳并不介意这些,然他还是被这种关怀打动。虽然自己一再说服自己这没什么,但心里的一块地方已经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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