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 / 3)

+A -A

        生死相搏,如何能勾肩搭背!但不能否认,就在郝辙骨骼坚硬的大手碰撞她肩膀的那一瞬间,一种美妙的感觉激荡全身。她能清楚地感到那男人的手指像弹钢琴似的弹动。

        郝辙知趣地收回手,说:“患难时刻,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很容易拉近。”

        罗纬芝没来由地想到了李元。是的,他惦记着她,这令人温暖。

        因为有事耽搁,罗纬芝到工作食堂吃午饭的时候,自助餐快收尾了。自助餐这种东西,一过了鼎盛时期,格外凄凉。揭开不锈钢餐盘盖子,一个孤零零的鱼头,大睁着像乒乓球一样磁白的眼,阴险地看着你,吓得人赶紧盖上,逃之夭夭。

        下一个餐盘盖子摸上去有点热乎气,苦海余生满怀期待地揭开一看,煮烂了的苦瓜,黄中带绿地摊在盘底,好像某种排泄物。好不容易找到孑存的馒头笼,几个小馒头衣衫褴褛地蜷缩着。罗纬芝在废墟中捡出馒头,预备充饥。袁再春恰好穿行过来,说:“没饭吃了?”

        罗纬芝一摇馒头说:“有。”馒头皮像耷拉下来的小白旗。

        袁再春很有风度地邀请:“女士可以和我共进午餐吗?”

        罗纬芝一吐舌头说:“您是特供吧?不敢叨扰。”

        袁再春说:“我也是吃同样的自助餐。只是他们单独留出来了,在里面小餐厅。”

        罗纬芝担心:“我要是跟您两个人吃一个人的饭,不够吧?”

        袁再春说:“你不是说过,爱穿白衣的人吃得少吗?”

        罗纬芝不好意思,说:“我那是瞎说的。心理学里有很多未经证实的说法,仅供参考。”

        袁再春说:“再没得吃,也不能没有你吃的。下次遇到难题,还等着听你出其不意的发言呢。”说着,他带着罗纬芝快步走到里面素净的单间,内有一张不大的圆桌,果然摆着和外头一样的饭菜,只是盛放的餐具比较精致。

        “加一副碗筷。”袁再春吩咐。

        (bp;袁再春记得罗纬芝几次别出心裁的发言,对她另眼看待。要是别人没饭吃,老头子才不管呢。罗纬芝是真饿了,不客气,风卷残云。袁再春一边喝汤一边说:“小罗,你知道吗,我总想着把你们赶走。”

        罗纬芝说:“知道。不过,我们并没有给你添多少麻烦。我们是名正言顺地派来的,您不能说赶就赶,这是军阀作风。”

        袁再春难得地笑起来说:“我祖父正是军阀,隔代遗传。我的父亲是个非常温良恭俭让的人,到了我这里,偶尔军阀一下子,也情有可原。”

        罗纬芝说:“您真把我们赶出去,这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会把你的内幕泄露出去。那样,你得不偿失。所以,不妨留着我们在这里和你们一起坚守。”

        袁再春说:“是啊,请客容易送客难。”

        罗纬芝说:“我们也不是您请来的。”

        袁再春说:“听口气,你似乎还不愿意走?”

        罗纬芝语带双关说:“生为中国人,死为中国鬼。没地方可去啊。”

        因为疫情渐渐危急,很多境外有亲戚的人,都出去投亲靠友。国外把这些人叫做“瘟疫移民”。多个国家宣布对中国航班采取禁运,封锁边境。

        大家对死亡数字变得麻木,或者说越来越有抗体了。多几个甚至几十个也不再大惊小怪,例行会议决定慢慢增加死亡数字,不然将来出现太大的统计误差,没法交代。每天的报纸和新闻中,都说抗疫斗争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就要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了云云,气可鼓不可泄。多数人尽管内心的怀疑越来越强烈,但嘴上不说。不信又能怎样?唯一可庆幸的是将远郊山峦中的超大洞穴酒窖,神不知鬼不觉地改造成了停尸仓库。各个医院的病亡者,每天半夜时分被拉运到那里冻藏,虽然已达数千具,但人摞人的,空间还绰绰有余,再死个万八千人,也还容得下。算是逃过燃眉之急。

        罗纬芝说:“出去也是担惊受怕,不如在这风暴眼中,死也死个明白。”

        袁再春吞着一粒粒米饭说:“我们现在死了,其实并不明白。就像于增风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推荐本书
花冠簿 第16章 (1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