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么讲?”
“蓝脸你给我好生听着,一字一句都听仔细,”洪泰岳往前跨出一步,伸出
一根手指,如同枪筒,对着我主人的胸脯,说,“土改胜利后,我就劝你不要和
迎春结婚,虽然迎春也是苦出身,委身西门闹也是被逼无奈,虽然寡妇改嫁是人
民政府大力提倡的好事,但你作为赤贫阶级,应该娶像村西头苏寡妇那样的女人,
她家房无一间,地无一垄,丈夫病死后,便以乞讨为生,她虽然满脸麻子,但她
是无产阶级,是我们自己人,她能让你保持气节,革命到底,但你不听我的劝告,
非要和迎春结婚,考虑到婚姻自由,我不能违背政府法令,便依了你。不出我之
所料,仅仅三年,你的革命意志已经彻底消退,你自私,落后,发家致富,想过
上你的东家西门闹那种糜烂生活,你是一个蜕化变质的典型,如不觉悟,迟早会
堕落成人民的敌人!”
我的主人怔怔地望着洪泰岳,半晌不动,犹如僵死,终于缓过气来,有气无
力地问:“老洪,既然苏寡妇身上有那么多好处,你为什么不与她结婚?”
洪泰岳被这句听上去软弱无力的话噎得张口结舌,半晌没回上话,状甚狼狈,
终于回话,显然文不对题,但是义正词严:“你不要跟我调皮,蓝脸,我代表党,
代表政府,代表西门屯的穷爷们儿,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再挽救你一次,希望你
悬崖勒马,希望你迷途知返,回到我们的阵营里,我们会原谅你的软弱,原谅你
心甘情愿地给西门闹当奴才那段不光彩的历史,也不会因为你跟迎春结了婚而改
变你雇农的阶级成分,雇农啊,一块镶着金边的牌子,你不要让这块牌子生锈,
不要让它沾染上灰尘,我正式地告诉你,希望你立即加入合作社,牵着你这头调
皮捣蛋的驴驹子,推着土改时分给你的独轮车,载着分你的那盘耧,扛着你的锨
镢铙钩,领着你的老婆孩子,自然也包括西门金龙和西门宝凤那两个地主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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