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院子里的情景。半上午时刻,一个半大孩子举着一面红纸糊成的小旗,飞跑
着进来,大声喊叫着:“来了,来了,村长让奏乐!”
吹鼓手们手忙脚乱地跳起来,铿铿锵锵地敲了三通锣鼓,又呜呜哇哇地吹奏
起迎宾的乐曲。我看到黄瞳侧着身体,在跑动中不时回头,嘴里叫唤着:“闪开,
闪开,区长来了。”
在合作社社长洪泰岳的引领下,陈区长与他的几位挎枪的警卫走进大门。区
长眼窝深陷,身体精瘦,一套旧军装晃晃荡荡。区长进门后,那些加入了合作社
的农民,牵着披红挂彩的牲口,扛着农具,涌进了院子。一时间,我家院子里六
畜兴旺,人头攒动,一派热闹景象。区长站在杏树下一个方凳上,频频地对着众
人招手,招一下手就欢声一片,牲畜们受到感染,马嘶驴叫牛吼,犹如锦上添花,
火上浇油。就在这堂皇的时刻,在区长还没开口演说之前,主人牵着我,或者说
蓝脸牵着他的毛驴,从人畜群中挤出去,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大门。
我们出了大门径直朝南走,路过荷湾旁边小学校的操场时,看到村子里所有
的坏分子,在两个持着红缨枪的民兵监督下,正在搬石运土,加高加大操场北边
那个唱过大戏、开过大会、也让我西门闹站在上边挨过批斗的土台子。只要沉浸
在西门闹的记忆里,这些人我全都认识。看,那个怀抱着大石头、罗圈着腿吃力
挪动的瘦老头,是担任过三个月伪保长的余五福。看,那个担着两箩筐黄土的车
轴汉子,就是在还乡团反攻倒算时拐了一支大枪投敌的张大壮,他在我家当了五
年车把式,他的媳妇白素素,是我老婆白氏的侄女,是我老婆保媒做成了这段婚
姻。他们在批斗我时,硬说白素素是先被我睡了初夜然后再嫁给张大壮,这是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