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闹有关的人和事,也忘了与我情感深厚的蓝脸。后来想起来,我之所以那样
得意,大概与我潜意识里的“官本位”有关,驴,也敬畏当官的。陈乃一县之长,
对我挚爱之深,令我没齿难忘。他亲自为我拌料,亲自为我梳毛,他在我脖子上
套了一个缨络,缨络上结着五朵红绒球,铜铃上也拴了红丝绒簇成的穗头。
县长骑我下乡视察,每到一地,人们都给予我最高的礼遇。他们拌最好的草
料喂我,用清洌的泉水饮我,用骨制的梳子梳我,在铺了白色细沙的平展地面上
让我打滚解乏。人们都知道,侍候好了县长的驴,就会让县长格外高兴。拍了我
的驴屁,就等于拍了县长的马屁。县长是个好人,他弃车骑驴,一是为了节省汽
油,二是因为要经常去山区视察矿石开采场,不骑毛驴就只有步行。当然,我知
道,这事情最深层的原因,还在于县长在多年的驴贩子生涯中,培养起了对毛驴
的深深的爱。有的男人见了漂亮的女人就眼睛发亮,县长见了漂亮的毛驴就连搓
双手。我是头四蹄踏雪、智力不逊人类的毛驴,赢得县长的好感那是十分正常的。
自从当了县长的坐骑,缰绳基本上失去了意义。一头咬伤多人、臭名昭著的
倔驴,竟然被县长短期内调教成一匹俯首帖耳、聪明伶俐的顺毛驴,这算一个奇
迹。县长的秘书小范曾经拍过一张县长骑着我视察铁矿场的照片,配了一篇小文
章投往省报,竟被省报在显著位置发表。
我在为县长所骑的日子里,曾与蓝脸见过一面。那是在一条狭窄的山路上相
逢。蓝脸挑着两筐矿石,从山上下来;县长骑着我,从山下上去。蓝脸见了我就
丢了扁担,筐子倾倒,矿石滚下山去。县长发怒,训道:“怎么搞的?矿石是宝,
一块不能丢,下去捡上来。”
我知道蓝脸根本听不进县长的话,他双眼放光,直扑上来,抱着我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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