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抹掉你这个黑点!”金龙说。
爹从牛槽下摸出一条沾着牛粪的麻绳子,扔在金龙面前,说:“你不是要把
我吊到杏树上吗?请吧!”
金龙猛地往后一跳,仿佛那不是一条绳子而是一条毒蛇。他龇牙咧嘴,双手
攥成拳头又松开,双手插到裤兜里又拔出来。他从上衣兜里摸出一支烟——当了
主任后他开始抽烟——用一个金黄色的打火机点燃。他蹙着眉头,显然是在思考。
他思考一会儿,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捻碎。他对我说:“你出去,解放!”
我看看地上的绳子,看看金龙瘦高的身体和爹粗壮的身体,盘算着这两个人
动起手来谁胜谁负的问题以及一旦他们打起来我是袖手旁观还是出拳相助以及如
果出拳相助我应该助谁的问题。
(bp;“有什么话你就说,有什么本事你就使出来!”爹说,“解放不要走,就在
这里看着、听着。”
“那也好,”金龙说,“你以为我不敢把你吊到杏树上吗?”
“你敢,”爹说,“你什么都敢。”
“你不要打断我的话,”金龙说,“我是看在娘的面子上,放你一马。你不
人社,我们也不强求,从来就没有无产阶级向资产阶级求情的事。”金龙说,
“明天,我们就召开大会,欢迎蓝解放人社,土地要带上,木犁带上,耧带上,
牛也要带上。我们要给解放披红戴花,给牛披红戴花。那个时候,这牛棚里,只
剩下你一个人。外边敲锣打鼓,鞭炮齐鸣,面对着空了的牛棚,你心里会很难受。
你是众叛亲离,老婆与你分居,亲生儿子也离你而去,唯一不会背叛你的牛也被
强行拉走,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如果我是你,”金龙踢了一脚那条绳子,看一
眼牛棚上的横梁说,“我要是你就把绳子搭到梁上,自己把自己吊死!”
金龙抽身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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