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诈!我用力一打挺,从黄互助手里挣脱,跌落在地上。我听到自己发出一声尖
叫,然后就昏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卧在一堆肥大的葫芦叶片上,在我的上方,一棵
杏树繁茂的枝叶遮挡了强烈的阳光。我嗅到了碘酒的气味,看到了在我周围散乱
着一些亮晶晶的安瓿。我感到耳朵上、屁股上都有痛处,我知道他们适才抢救过
我。他们不让我死。我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俏丽的面容,给我打针的肯定是她,
果然是她,我的女儿西门宝凤。她学的本是人医,却经常为畜生治病。她穿着浅
蓝色方格半袖衬衫,面色苍白,目光忧悒,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是她的一贯
表情。她伸出凉森森的手指,摸摸我的耳朵,对旁边的人说:“没有什么问题,
可以把它放进圈里去吃奶了。”
这时,洪泰岳凑了上来,用粗糙的大手摸着我光滑如绸缎的皮毛,说:“宝
凤,你不要以为让你给猪治病是屈了你的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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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记,我没有这样想,”宝凤收拾着药箱子,不卑不亢地说,“在我的心
里,畜生和人没什么区别。”
“能有这种认识就好,”洪泰岳道,“毛主席号召大养其猪,养猪就是政治,
把猪养好,就是向毛主席表忠心。金龙,互助,你们听明白了吗?”
黄互助诺诺连声,金龙肩膀斜靠在柿子树干上,歪着脑袋抽那种九分钱一包
的劣质香烟。
“金龙,我问你呢!”洪泰岳不快地说。
“我不是在侧耳聆听吗?”金龙歪着头说,“难道您还要我把毛主席有关养
猪的最高指示一条一条地背给您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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