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虚空,但鼻腔和咽喉里发出了鼾声。众人紧张的神情,都松弛了,犹如受了
潮湿的鼓皮或者松了把子的琴弦。我也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你蓝解放又不是
我的儿子,你是死是活、是疯是傻与我有屁相干?但我还是松了一口气。毕竟,
我想,你是从迎春的肚子里钻出来的孩子,而迎春的肚子,曾经是我的遥远的前
身西门闹的财产。我想我真正应该关心的是西门金龙,那才是我的亲生。想到此
我披着幽蓝的月光往发电机房奔跑,杏花瓣儿纷纷飘落,宛如月光的碎屑。在柴
油机发了疯般的轰鸣中,整个杏园都在颤抖。我听到那些已经渐渐恢复了元气的
沂蒙猪们有的在说着含混不清的梦话,有的在窃窃私语。我看到黑色的刁小三,
披着幽蓝、凉爽的月光外套,坐在猪群之花“蝴蝶迷”的栅栏门前,前爪夹着一
个椭圆形的、用红色塑料镶着边的小镜子,反射着月光,照进猪舍,一定是照在
蝴蝶迷涂脂抹粉的腮帮子上。这小子龇着它那两根漫长的獠牙,脸上挂着愚蠢的
笑容,色情的哈拉子,像透明的蚕丝,从它的下巴上流了下来。我感到醋意大发,
怒火中烧,耳朵上的血管子蹦跳如爆豆,不由自主地想冲上去与刁小三拼命。但
理智之光在暴躁的时刻照亮了我心头。是的,按照动物界的习惯,交配权的斗争
就是你死我活的肉搏,胜者去交欢,败者靠边站。但我毕竟不是一头一般的猪,
刁小三也不是头愚蠢的畜生,我们俩之间必有一战,但时机尚未成熟。杏园里已
经有了母猪发情的骚味,但不浓烈,交配的季节尚未到来,因此,就让刁小三这
小子先在那里骚情着吧。
发电机房里,悬挂着一盏二百瓦的白炽灯泡,光线刺目,不敢直视。我看到
西门金龙那小子,屁股坐在铺了一层红砖的地面上,背靠着墙壁,两条长腿,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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