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窒息的孩子勉强地推上冰面。一片血红中我看到,那些人,有金龙,有互助,
有合作,有蓝脸,还有许多……都像血人一样,那么红,手持着长竿,绳子,铁
钩子,拥上前来,他们在冰面上爬着,向孩子靠拢……真聪明,好人们,我此时
对他们心怀感激,连那些整治过我的人都感激。我想到躲在一片金枝玉动着,像悠动一根撞钟的圆木。他们同时撒手,使我飞
一般地向前蹿去,我听到二鬼齐喊:“见你的老狗去吧!”
我感到脑袋嗡的一声响,就如真的撞到了钟上,眼前一片漆黑,神志暂时昏
迷。等我醒来时,不用我说你也猜到了,我变成一条狗,降生在你母亲迎春的狗
窝里。这个流氓阎王,为了避免我闹他的公堂,竟然采取了如此卑鄙的措施,简
化了轮回转生的程序,几乎是直接地把我送进了狗的子宫,然后让我跟随着前面
那三条小狗,从狗的阴道里钻了出来。
那狗窝实在是简陋之极:房檐下用碎砖头垒了两道短墙,短墙上横放着几根
木棍,木棍上铺上一层沥青油毡纸。这就是我那狗娘的窝——没办法,从它的腚
里钻出来,就得叫它为娘——也是我童年时期的窝,窝里塞上一簸箕夹杂着鸡毛
的树叶,这就是我们的被褥。
雪纷纷扬扬地下大了,地面很快被覆盖,在房檐下那盏电灯的照耀下,狗窝
里充满光明。我看到雪花从油毡纸的缝隙露下来。寒冷刺骨,禁不住哆嗦。我往
狗娘温暖的怀抱里挤,我的哥哥姐姐们也往狗娘的怀抱里挤。几次转生,使我懂
得了一个朴素的道理:入乡随俗。生在猪圈里不吃猪奶就要被饿死,生在狗窝里
不往狗娘怀里挤也很可能被冻死。我们的狗娘,是条白色的大狗,但两个前爪和
尾巴尖儿却是黑的。
毫无疑问,我们的娘是一匹杂种,但我们的爹,却是孙氏兄弟家那匹凶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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