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灵魂交融在一起。我根本没问这些日子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她也根本没问
我是被谁打成了这副模样。我们搂着,抱着,吻着,互相抚摸着,把一切都置之
度外。
——你儿子在你妻子逼迫下勉强吃了半碗面条,几十颗泪珠滚人碗中。你妻
子却食欲大振,她就着三瓣大蒜吃下了自己那碗面条,又就着两瓣大蒜吃光了你
儿子剩下那半碗。她的脸色因辛辣而红润,她的额头和鼻子上布满汗珠。她用毛
巾揩干你儿子的脸,坚定地说:“儿子,挺起来,好好吃饭,好好上学,长成一
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们盼着我们死,他们想看我们的笑话,那是做梦!”
我护送你儿子上学。你妻子送我们到大门口。你儿子回头抱住你妻子的腰,
你妻子拍拍儿子的背,说:“你看,比我都高了,大小伙子了。”
“妈妈,你千万不要……”
“笑话,”你妻子笑着说,“难道为了这样两块人渣,我会上吊、跳井、喝
毒药?放心地去吧,妈妈一会儿也去上班。人民需要油条,就等于人民需要妈妈。”
我们依旧走近路。天花河水已经涨得与小桥平齐。农贸市场顶盖的塑料板部
分被风掀掉,几个浙江商人坐在那些被浸泡的布匹与服装前哭泣。虽是清晨时刻,
但天气已经闷热,泥地上蠕动着被雨水灌出来的紫红色蚯蚓,一群红色的蜻蜓在
低空盘旋。你儿子蹦了一个高,用敏捷的动作捉了一只蜻蜓。他又蹦了一个高又
捉住了一只蜻蜓。他捏着两只蜻蜓问我:“狗,你要不要吃?”
我摇摇头。
他将那两只蜻蜓的尾巴掐掉,然后用一节草棍儿将它们连接在一起。他用力
将它们抛向空中,飞吧,他说。两只蜻蜓在空中翻滚着,最后跌落在污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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