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并不知道北大和清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是从爸妈和老师那儿知道了那地方为什么会是十二亿中国人的梦想。
在家里的时候,爸妈说:“所有考入清华和北大的人,都不会担心自已这辈子会碰到下岗。”
我憎恨下岗。所以每当爸妈用下岗来教育我的时候,我想,我不要让自已下岗。下岗于我就意味着酱油泡饭。
在学校的时候,我们老师激情万状地说:“什么是理想?理想就是每个人都想过好日子,拥有别人没有的、最好的物质生活。想过好日子就得考北大和清华。没考上白大和清华就等于白考。”
那时候,我有时候常听到邻居家的张叔叔对他不满十岁的儿子说:“好儿子哟,听爸一句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将来长大了才能娶个漂亮的媳妇儿。”
还有一次,我到公园去玩儿的时候,看见一个男人逗一个女人怀里的婴儿笑道:唉呀!一看就是个有福的小子,长大准保能养得起几个‘二奶’……小子,可别像你叔这样没出息,连一个黄脸婆都养得有点吃力……”婴儿的妈妈笑得合不拢嘴,也不推辞就快乐地收下这份“祝福”。
结果,我还是受爸妈不断灌输的影响多些。因为老师讲的“好日子”太抽象了,我没法摸清楚它好到什么样的程度——因为太好了。好得有些理想化了。我当时只希望每天能吃到烤鸭就很满足了。可老师的“好日子”里说烤鸭不算什么。我也没打算要“二奶”。一是觉得“二奶”不能当饭吃,而且还要我给她饭吃,这不是很不划算吗?二是,我当时已经有代星儿了,我只要她一个女孩做我的女朋友就够了。代星儿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我是班长。我和代星儿住一个社区,我们常常一起上学放学。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我们在一起时除了手牵手之外,其它什么也没做。
对于一个正处在发育期间的少年,无论心理还是生理都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而且对异性也产生了极大的兴致和好奇心。老实说,我很想和代星儿做那个或想要看看她的身体。这愿望像一条冬眠的蛇,带着随时都要咬啮人的欲望与躁热。毫无疑问,我的心受到了代星儿日渐隆起的胸部的咬啮。每晚的梦里,我总梦见代星儿赤裸裸地站在我面前,任我欣赏她抚摸她……睡到半夜时常常因过分兴奋而醒来,结果一摸床单,总是湿搭搭的,我的脸不由自主地涨红起来。第二天与代星儿在一起时,我仍然循规蹈矩。
我知道,能考上这两所名牌大学的难度跟它们本身的名气一样成正比。甚而夸张一点的说,想顺利考入北大或清华一点都不比徒步登珠穆朗玛峰要容易。前者可以靠点运气,后者登的可是智慧之高峰,哪里有运气可寻?
我不断地告诫自已一定要憋足了劲儿,好好为北大或清华去拼拼了。我们出身在平凡家庭的孩子,既丧失了继承父辈遗产的指望,父母也没有创造出一个“一人当官,全家沾光”的机会,我们若想实现自已的理想,过好生活,就只得把愿望寄托在读书这一条道路上了。
虽然靠读书读出一片大好前途来的做法有失冒险,但总还是应当去努力搏一搏的。怎么说,知识总是比中六合彩有效得多。因为知识是永远不会过期的,这就是它比彩票要可靠得多的最主要的原因。
爸妈俩也有乐趣。乐趣不多,最多也只有二样儿:
一是,赌博。赌的不是钱财,不过是用一副赌徒的心理急不可耐地等待着我的高考的那一天早日来临,也好揭开他们寄予我的大学之梦是否得到兑现。虽然心里带着60%的自信,但也带着40%的惶恐。也是,有哪个赌徒在面对一场赌局的时候敢说自已有100%的信心赢或者输呢?毕竟还是一场赌局,耗费着的是他们的精神、爱和汗水,结果赌的是他们儿子的前程和命运是否和自已梦中架构的那样,有一个美妙和美满的结局。
二是,数钱。从早到晚,一年四季都在不停地忙着。爸妈的乐趣不在于事业本身的意义和看到自已在劳动中存在的价值,而在于是否能赚到钱。钱是他们此生真正的、唯一的乐趣。
不可否认,在近十年来,我们家的生活渐渐得到了改善。可是,他们还是像下岗的时候那样节省,很少穿新衣服,换新鞋,也很少下馆子吃饭或打车。为了能省下一毛钱,妈妈甚至放弃了附近的菜市场,不管是大热天或大冷天顶着太阳或雨雪到离家两三站路的菜市场去买便宜那一毛的菜。
妈妈一买就是一大堆,结果却并不讨好,滥了倒了不少。但她依然觉得她赚了。所以下回还会照旧去那个或者更远一些的菜市场买便宜一毛半分的菜。然后又像前面所说的那样,吃不完滥了再倒掉。
只就这件事,我曾以最终还是妈妈吃了亏逐一分析给妈妈听,但妈妈怎么想都觉得是她拣了便宜了。
如此之类的例子太多。我讲过几回道理,分析过几回给妈妈听。爸爸在一旁常插嘴道:“你也别跟你妈计较,我们这样节省,还不是为了你?!”
妈妈因为有爸爸这句话撑腰,越发的觉得自已有理儿:“你小子还不相信你妈?!”
我还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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