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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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间都是白茫茫的水汽,她以为是雨,可是脸上凉凉的,摸上去,才知道是自己的眼泪。远处公车缓缓而来,还没停稳,就有许多人争先恐后的挤上去,她机械般的被大伙拥着推上车,就在最近的位置坐下,大家都低头忙着自己的事,没有人发现她一路都在无声的落泪,或者发现了,也不过是见怪不怪,这世间本来每天就上演着太多的悲欢离合。

        永心搭了电梯上十八楼,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她甚至看到他就站在门口,笑着叫她小宝,她傻傻的应了一声,猛的回过神来,他早就不住这里了。

        房子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过往欢快的身影,桌子放着一对情侣杯,红的那只是她的,蓝的那只是他的,这是他们自己在陶艺坊亲手做的,上面还有两个人的名字。沙发上的粉色小猪抱枕,是他买来送给她的,那时候他常常会叫她粉红猪,当他在商店里看到这只粉色抱枕的时候就毫不犹豫的买回来了。。。。

        那些曾经的眷恋与甜蜜,到如今,都变成一把锋利的尖刀,一刀又一刀,狠狠的划过她的心,疼的无以加复。

        她拿过胶带封了一只大纸箱,把这些小物品全都扔进箱子里,又走进房间拉开衣柜,把他的衣物全都抱出来,胡乱的塞进箱子里。箱子很重,其实她根本就抱不动,她拖曳着往前走,用手推用脚踢,把它弄进电梯里,而后一路折腾着到底给她弄到了垃圾筒旁,她下定了决心要和过往一刀两断,她怕自己会后悔,飞也似的跑进电梯冲回房子去。

        她坐在空落落的房子里,许久,到底不舍,又冲下楼去,可是已经晚了,垃圾筒旁的纸箱已是不见,垃圾车合了门正要开走。她追在车子后面跑出小区,一路大喊,“停下来,停下来!”

        她追着跑了十几米,车子渐行渐远,拐个弯消失不见。她蹲在雨中嚎啕大哭,终于知道再也寻不回他了,自己终于失去了他,她一直以为会是一生一世。

        关永心搬了家,换了电话号码,连工作也一并都换了,她终于答应电视台的邀请,过去上班。报社的同事知道她要走,心下都依依不舍,但是亦觉得她换个环境未尝不是好事。

        她的头发终于长到耳边,修的平平的,人也渐渐活泼开朗起来,脸比从前圆润些,乍一看,倒像个女学生的模样。她现在每天过着简单的两点一线生活,家,电视台;电视台,家,她把所有的心思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每个人都以为她恢复了元气,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底深处有着怎样的伤口,不念不想不去触摸,一切都是好的。但里面一直潜藏着只凶猛的小怪兽,冷不防的,它就会张开血盆大口,狠狠的咬一口,连皮带肉的撕扯下来,血肉模糊,痛彻心扉。

        她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去医院,世界上没有谁离不开谁。但是她再也没有办法去唱歌,走到那里她的眼泪就会不由自主的往下掉,她甚至连海鲜都不能够吃,一吃身上就起红诊,又肿又痒。去看医生,医生只说是人对某些事太过痛苦,身体机能也会刻意选择逃避,那么多的事情,失去家恩后,她再也没有办法自己一个人做,那些美好的东西都已离她远去,生活只剩了无边无涯的荒凉。

        她最后一次去婚房子那,管子电线拉了一天一地,那时候他们本来计划三个月就装好的,后来出了车祸,停下来,就一直没再动过。她惆怅的想,这房子是永远都没可能装好的了。她卖了房子,因为价格比同类的房子低了好几万,很快就出手了。她留下了自己的那部分钱,把家恩的那部分存在银行卡里,密码写在纸上,然后把银行卡连同戒指一起寄给了沈逸承。

        快递是任若西签收的,她把信封送到沈逸承面前。

        他问她,“是什么?”

        任若西摇头,“单子上没有寄件人信息,只写了你的名字,”又问,“会不会是什么危险品?”

        沈逸承扬着薄薄的信封说,“谁会把炸弹装这里?”

        他打开来,把里面东西抖落出来,戒指落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又滴溜溜转着,随带出来的还有一张银行卡,上面粘附着张小纸条,简单的写着两个字——房款,旁边还有一串数字。他皱起眉头,是她,她好似一直这样傲骨铮铮,表面柔柔弱弱的,其实骨子里比谁都骄傲。

        任若西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便不再打扰他,退出门去。

        他拨电话给她,里面传来悦耳的声音,“你所拨打电话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他拿着电话,有片刻的发呆,而后又拨到报馆去,果然已经离职,接电话的正是叶兰兰,她一听对方姓沈,气就不打一处来,也不管是谁,只说不知道关永心的去向。她忿忿的放下电话,沈家那些人别再妄想打扰永心的生活。她只觉得悲凉,她们当初每一个人都看好的沈家恩,竟然也会p腿,如此的薄情寡义,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永心为了他,一只耳朵甚至永远失去了听力,他们凭什么还好意思来打扰她?!凭什么?!

        沈逸承颓然的放下电话,他自然希望她振作起来,可是如今,她决绝的要同过往划清界线一刀两断,而他自然是属于过往暗黑历史的一部分,是她最不愿意提起的从前。

        他驻立在落地窗前,从六十五层看下去,视线很好,半个城市都尽收眼底,站在这样高的地方,油然而生指点江山气吞山河的气势。可是,此刻,高处不胜寒,他的心却说不出的孤寂。窗外细雨霏霏,高楼大厦车流人潮都掩埋在灰色的雾霭之中,许多车又开了雾灯,朦朦胧胧中夹杂着万千纷飞银丝,犹如哭泣的眼睛。

        他终于遇见了她,可是时间和地点完全不对,他们曾经离的那样近,在医院的半年时光,他每日陪着她,看她哭看她笑,疼痛的时候抱着她,他看她一点点的康复,就如初生婴儿般,他欣喜的看到她每天都在变化,终于可以说话吃东西走路,她曾经就在他的面前,那么近,触手可摸,可如今,又仿佛那样远,再也遥不可及。

        其实她根本不怎么漂亮,更非倾国倾城,况且她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垂头低眼的,眉心仿是永远舒展不开,大多时候见着的不过是她后颈上的三寸白。他见过她手术后的苍白憔悴,也见过她痛哭流涕时的狼狈不堪,可是每次想起她,总归是她最初粉脸绯绯灿若桃花的模样,那样的美好早已变成抹不去的印记,深深烙在了他的心底。

        他拨内线给刘大伟,简明扼要的说,“我要她的住址电话公司,你去查。”

        在刘大伟给他送来信息之前,他已是看到了她,不过是在电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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