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坐进沙发里,那种声音单调恼人,头疼得厉害,我听见头部血管的跳动,就像小时候拿一根木棒拨动公园围墙的铁栏杆,如果出神听,单调而有节奏的声音会形成一两个固定的词汇,不同的人听到的并不相同,仿佛夏天的蝉声,有人说是“知了”,有人说是“伏天”。我耳朵里的声音越来越大,节奏越来越快,反复叫着一个名字:“朱裳、朱裳、朱裳。”我听不下去了,头疼得厉害,那声音是从脑子里面发出来的,就像是颅骨沿着骨缝一点点裂开,互相摩擦着似的:“朱裳、朱裳、朱裳。”
天开始热了。
北京的天气就是这样。冬天不很冷,却很长。某一天一开门,忽然发现花红了,柳绿了,春天了。然后就是风,便是沙,然后便开始热。北京的春天短得像冬眠过后的小熊打了个哈欠,打完便已经是夏天了。不过,春天的花刚谢,女孩的裙子就上身了,所以在人们的感觉中,天地间并未缺少些什么。
【bp;【bp;第42节:我信了还不行吗
://bp;2005年08月22日
课还在上,语文课。
我累得不行,眼睛半睁半闭地歪在桌子上,半听半睡。昨天的麻将打得太辛苦了。
过去的一个小流氓卖内衣发了笔小财,请大家随便到他的窝去聚聚。聚在一起能干什么呢?
吃饭,打麻将。
“奶罩。我说秋水,你还念什么书呀?”自从他做起内衣生意,就开始管二筒叫奶罩,并说二筒是他的幸运张儿,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出的。他还到地摊上买了一个岫玉的二筒,打了一个眼儿,戴在脖子上。后来,他发达了,美国“维多利亚的秘密”牌奶罩,有一半出自他的工厂。他眼睛一点五的视力,还是戴了个眼镜,说是像奶罩,脖子上还是挂了个“二筒”,但是已经是老种玻璃地翡翠精雕的了。他还盖了两个小楼,连廊相接,远望仿佛奶罩。小楼前一个小池塘,仿香山眼镜湖。他女儿的英文名字叫维多利亚,从小立志要当乳腺外科大夫。大家都说,还好,他不是做马桶生意的。
“跟,奶罩。你们别打击秋水,咱们这堆人渣就剩这么一个还正经念书的了,得重点保护。”
“三条。”
“打三条是不是想骗二条吃,给你。秋水,以后要是想让人请你吃饭了,或是想抱姑娘了,就跟咱们说一声。”
“一万。你别自作多情了,秋水还要你帮忙找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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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的同桌是新一代绝色呀,你念书真的是想当陈景润呀?不能够吧?”旁边看牌的一个姑娘说,眼睛瞟着我。
“南风。好好打牌,话那么多,瞧我把你们的钱都赢光。”
“红中。听说你同桌的妈妈就是老流氓孔建国常挂在嘴边上的那个人呢。”
“跟,红中。秋水心术就没正过。”
“七筒。老流氓孔建国早讲过,秋水的心术正不了。”
“吃,六筒。你们有完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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