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钱？嗯？那这是什么？这里，这里，这些都是什么？啊？你告诉我，这些是什么？！”
颜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身上的衣服从里到外全是和他一起买的，手腕上一只通透的玉镯是他送的，而肩上、锁骨上，那些暧昧亲密的痕迹，此刻更是让她格外难堪。她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静静地流了满脸，她甚至自嘲地笑了笑，她多么像他豢养的宠物。
纪敏行却更生气，伸手扼住她的脖子，“你笑什么？”看到颜妍的呼吸一窒，又马上把手松开。
颜妍回头对着他，她甚至没有把自己的衣服拉好，抬手摩挲着他留下的痕迹，轻轻地，静静地说：“这些，用来抵消我欠你的五十万，够不够？”
纪敏行几乎愣住了，两道浓眉间现出一个深深的“川”字，他不敢置信一样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好歹陪了你这么久，就当是用身体还你的……啊！”
她还没说完，一个耳光重重地甩到脸上，他的力气那么大，她几乎被打得飞脱出去，本能地扶住前面的镜墙才勉强站稳。她被打得有点懵，才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身子马上一轻，又被纪敏行抓着衣领揪过去。他看着她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压抑的嗓音像是夏日的闷雷隆隆滚过：“你再说一遍！”
颜妍挨了打，反而有一种破罐破摔的感觉，看着暴怒的纪敏行，竟然一点都不怕了。她不再说话，只是抬头静静地迎上他的目光。
纪敏行在那种带着幽怨、甚至恨意的目光里越来越愤怒。他抓着她肩膀的手渐渐有些发抖，胸口也起伏不定地喘息着。
她永远忘不了她欠他的钱，她永远不肯把他当成亲人当成家人，她甚至说要用自己的身体来还！
用身体来还……那么这些日子以来，她都把他们的感情当成什么？她把他当成什么？最让他心痛的，是她这样说，究竟把自己当成了什么？她是他最重要的人，不允许任何人侮辱她，包括她自己。所以明知道她说的不过是气话，他还是介意，发了疯一样的介意。
看着她左边的脸颊渐渐浮起五道清晰的红痕，他揪着她衣服的手突然脱了力，颓然地垂下来。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似乎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刚才竟然打了她。他有些无措地抬起头，触到颜妍目光的那一刻又猛地低下去。明明心里难过得要命，可是他逼着自己狠下心来，冷冷抛下一句：“那样的话，别让我再听第二遍。”他顿了顿，又说：“还有分手的事，你想都别想，我不答应。”
纪敏行说完，突然不太敢看颜妍的表情。他转身往前走，身后却传来颜妍虚飘飘颤巍巍的声音：“纪敏行，你这算什么？强取豪夺吗？”
纪敏行的身子僵了一下，随即就说：“你不是早就认定了我仗势欺人，认定了是我践踏了你哥哥的尊严？现在随你怎么想吧，你说是强取豪夺，就是强取豪夺好了。总之，我不会让你走的。”说完又加重语气重复了一句：“肯定不会放你走的。”也不知道是对颜妍说，还是对自己说的。
纪敏行回身进了卧室，房门“嘭”的一声关上。颜妍还扶着镜子站在那里，好久之后才缓缓蹲下来，双臂紧紧地抱住自己，呜呜咽咽地哭起来。白皙的脸上被他打得红肿一片，现在已经鼓起来老高。带着盐分的眼泪渗进伤口里，更是疼得火辣辣的。可是颜妍却浑然不觉一样，任由眼泪纵横了满脸。
她知道他为什么打她，她不委屈，她只是难过。下定决心把自己交给他的人，却是从十七岁开始就恨着的那个人。也许当年，他真的没有恶意，但是她就是没法接受。每个人都她的偏执，而颜妍的偏执经过了五年的沉淀，根本已经在血液里根深蒂固。
颜妍没办法再爱纪敏行，所以只能激怒她，希望他赶她走。可是激怒他的结果，竟然让他表现出了更深的占有欲。他说肯定不会放她走，她知道他是说到做到的人。况且，她最介意的，还是钱。虽然刚才口不择言，她说要用自己的身体来抵偿。但是她自己也知道那不过是气话，如果她想要尊严，就必须把钱还给他。而现在，她根本什么都没有，所以，她连分手的资格都没有。
这么想着，颜妍只觉得心口一阵阵抽痛。她颤巍巍地站起来，收拾好自己坐在沙发上沉默了一会。她看一眼卧室紧闭的房门，咬了咬嘴唇，悄无声息地进了厨房。
纪敏行坐在卧室的大床上，正烦躁地扯着头发。他的想法很坚定，无论怎么样，他都不会放颜妍离开。不管她现在怎么想，只有把她留在身边，他才有机会解释，有机会等她原谅。而他也相信，只要加倍地对她好，让她看清自己，总有一天她会解开心结再次接受他。
他突然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就是这只手给了她一个耳光。他的力气太大，哪怕忍了又忍，还是把她扇得一个趔趄。他后悔得恨不能把那只手剁下来，正要出去看看她，却听到了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声音。
他好奇地走进厨房，看到颜妍像往常一样扎着围裙在忙碌。他的眉头皱了一下，人倚在门框上，有些艰难地开口：“你……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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