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黛收到皇上的盯视,虽然不明白这实话实说还有什么好嘱咐的,却还是警惕地应答知“是”。
固伦淑慧长公主随宁芳学弹吉他有不少日子了,这二人一对天真,一对懒散,虽隔着几岁却相见恨晚,每日里拉拽哼唧到过得分外投机。
阿图终于可以弹完一首完整的曲子了,正想转头得些掌声,却发现坐在边上的人已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抚着这把暗红漆刻着一朵黑莲的吉他,阿图也不经回想起了过去。
“阿烈也曾亲手给我作过一把马头琴,当雄昂的马头不知是刻坏多少次才得的。”
宁芳随着她的语调不自禁想象一位蒙古郡王为自己的爱人忙碌的背影。
“他——走了,你寂寞吗?”
阿图一派安祥,莞约一笑:“怎么会不寂寞。只是……他从不曾离开我。想着他,快乐永远比痛苦多……”深呼吸了一次,阿图拍拍宁芳的肩,“这人那,知足便会长乐。你虽未得一心人,可皇上这么个儿子对你好的可是没话说。这么把琴亲自为你做,不年不节的,这份心意,还不能令人羡慕地掩盖了你?”
宁芳机械地牵了牵嘴角。
感情常常是过重的负担,没有它时你会向往,而一旦拥有,能不能承受的起、承担的住却是当初不曾料到的。
前世因为身体原因,宁芳与父母的感情非常深厚,这既使她幸福又何常不是造成她交际不善、性格被动甚至萎缩的实因。
宁芳拒绝玄烨的理由可以千千万,害怕失去与改变又何尝不是她萎缩的直因。
小三是什么样的人?对她有多好?这已不需要什么证明。可爱情远不如“亲情”这般安全与稳定。太皇太后会怎么样想想都令她恐惧,更不要说要她如何面对那些本是她媳妇却可能成为她“姐妹”的后妃们。
不敢去想,便是宁芳处世的态度。
“怎么?难道皇上对你还不够好?看你如此这般牵强。”
瞅着吉他身步那朵黑莲,宁芳摇了摇头,却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为了躲闪阿图疑惑的目光,她伸手接过吉他:“这首曲子你也会弹了,我讲你唱词吧。”
娜木钟独自走在慈宁花园里。自从康靖淑妃过世,她突然间寂寞了起来。虽然由博果尔去世起悲伤与寂寞便不曾少过,可眼见着陪着自己几近多载却没多少深厚交集的巴特玛去了,那种忽然被抽空的感觉却越发的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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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燕子啊哭泣泥娃娃,蜻蜓飞过夹树桃神仙不见了……”
长公主所住的慈宁宫花园延寿堂是个独立的院子。娜木钟步行而近便听着太后的声音由其中传出。这个太后,真不知说她什么好,明明年纪不少了,却越活越回去,听听她唱的什么,好似比那些新进宫的妃子们还岁小。
“聚虽好、别虽悲,世事堪玩味,来日后会相予期,去去莫迟疑……”
娜木钟不停回味着这句,在这个午后,不自觉坐在了延寿堂外隐蔽的石凳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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