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没有回话只一个人思量的皇后,玄烨虽不恼却七分的不畅快。若不是想圆了太皇太后的思量,他也懒得费这个时间坐于此处,早飞到慈仁宫守着软香暗语去了。
晴芳回了神:“是,皇上,臣妾确以入宫八年了。”
眼光顺着由外透进来的最后一丝霞光,玄烨似乎见到了多年前那个被人拧着耳朵大喊着疼却就是不从宁芳身上撒手的小鬼。
原本着升起的不知名的怨气在皇上淡化的喜颜里忽而化去。也许他是想起了曾在这永寿宫里陪着她的时光,也许他是想起了曾与她耳语私鬓的甜美,也许……
可那不过是她皇后一个人的也许,隐讳在时光里只余她一人忆起的孤独甜美。
同床异梦。男女夫妻间不是只在床弟间才能感到彼此的疏离。只是这么相对坐着,那份在心灵上的陌上便能于沉默间卑屈萦绕。这感觉不会令你没法继续生活,却如仙人掌般不断开在彼此的思维间。越是默然,越是深发,越是寝食难言。不痛却摧残着人的精神图层,既是彼此身心的妥协,亦是自我的所属暗示。着了魔的疯豆悄然生长,总有一天誓成疯狂的魔瘤。
情感的毁灭往往不在旦夕间,却穿越时空轰灭于旦夕。
光线昏暗下来。就着萎靡的界光,玄烨顿感疲乏。想着宁芳挑眉时可爱的眼光,忆着那双没什么手艺可言却总能令他百骨全酥的双手,而那无人时委于怀间的软香就更是思亦香神了。
玄烨立身向外走去,行到半途才想起这是在永寿宫——皇后的寝宫里,而皇后此刻,便一脸不可置信地立在其后。
思转间,玄烨打算着把皇后重新扶回床上使其躺下了再走,可已然迈向宫门的步子却再难往回。
情感是微玄而难控的,玄烨此刻由然体会清淅。就在这一刻,他的整个心身都渴望可以冲出这座宫牢只依贴在思念的人身边,即便他如此自控的人,也很难驳斥自己灵魂的归依感。
晴芳看着皇上舒然一笑,垂首一道“皇后休息吧”,便悬身出了门去。门外,侧悬而起的月光透进门来,把半扇门上的空格子染得如此苍茫,在这个秋夜里,竟透着绝然的离萧。
如此悲凉的门隐,无数次在晴芳往后无多的日子里漠然显现,即便是她离世的霎那,这一幕亦随她逝然——去到另一个世界。
爱情也许没有对错。可三个人的爱情里却注定二人喜、一者悲。此情无可忆,不过锁清痕。悲来有谁忆?岁月无流痕——
第一百一十章佳离
初冬的天气,刚过的几日阴沉得以放晴,宁芳正同长公主睡在慈仁宫院子的躺榻之上见阳“除霉”,嘴里唾沫子一升,便想起苏州的名点蜜汁豆腐干与桂花糖芋艿来,便使了小监让慈仁宫的小厨房里午膳做上。
“你那嘴皮子,也不是见天是怎么长的,就看挑着捡着吃。上来的东西就那么点盘子大,不过也确实好吃就是了。”阿图躺在她边上。
“那是,以前是没机会,现在宫里有现成的各名地师傅,叫什么能没有?一顿饭也确实吃不了那么多,几个人一小盘子挣着吃岂不更有乐子。”宁芳道着,便忆起苏州本地人佳儿来,便叫过温腕,“你去把佳儿传来,她也好久不曾到我宫里用过吃的了,正好有她爱吃的糖芋艿。”
温腕虽听着,却立在当下没答话,眼光子还有游离。
宁芳见了,再观宫里的其他人,为之一叹:“我知你们不喜欢她。可她总是我慈仁宫看着长成的,虽说现在做的事有些个过了,可念在过去的情份上大家也不必同她太过计较。”
其他人头低得更过了,而温腕没出声,也没领命退下。宁芳皱了皱眉,难道佳儿已不得人到如此了吗?
在宁芳的天秤里,佳儿不过是为情利用了她几把,既她本人没得什么好,自己也没少了什么去。所以她不理解在奴仆们心里,佳儿利用主子多次为己谋事且性子在慈仁宫里长期养成的自命劲起被下人们极端得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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