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子越是用清沏的眼神崇拜地看他,越是明颜羞涩地含笑,越是痴痴不计所有人的使弄,越是令玄烨感觉恶心。因为他不相信世界上在这紫禁城里还有什么天真单纯的女子,尤其还是个低贱的女子。或许是他先入为主了,可已经存在的意念无法剥除。何况宁芳那种小鹿无助般的眼神出现在一个如此美丽的女人脸上本身就很难叫一个帝王卸下他天生的警觉。
美丽的女人往往是亡国的前兆。历史总是这么说道。
布木布泰细观孙儿的面色便心里清楚。这个美丽的女人并不能发挥她的什么作用。
“皇上可知这个觉禅氏是何时入的宫?”太皇太后吃了口茶,看着孙儿道,“皇上只把乾清宫捂个实紧是不抵用的,只有把整个紫禁城都控制在手里才能心安那——自古后宫就不缺五种女人:皇后,势妃,宠妃,无为的,和美丽的。皇后是椅子,势妃是朝政,宠妃是旗帜,美丽的是标准,无为的是排场……玄烨,等着她回来,无论你有多爱,也不可能离得了皇帝的生存之道。大象无形——正常,才不易让人发觉,这理,你懂吗?”
玄烨仔细打量着祖母,这个老人家,无论是在何时,总能给他指引方向,像个永远智慧的老者,让你说不出一句能够反驳的话——无论是从孝道还是权谋上。
如今老人已是满头太白,五年,不过只是五年,却叫她苍老如此。玄烨不是没有恨过祖母的时候,每当他思念某人、唾弃自己时,便会有记恨滑过神思。
(bp;可如何恨呢?有什么理由恨呢?恨得立场于哪里?
人每成长一点,便如剥去一层外皮,亲人们总是告诉你怎么个姿势能够轻松些并亲自立在边上帮你撕脱,可无论怎么剥,连着皮的肉都是痛的,不会因为有那些爱你的人帮着你便没有了绞痛。
多年后,玄烨已经足够成熟,而那位无数次指引着他的老人已然离去,当他每每面对困难之时便总是想起那位无私的祖母,那时,什么都没有感激来得真诚。
震痛会过去,留下的只是痛后的解脱与怅然,无所谓轻松,更不是一笑而过,只是时间积累下来的了以□。
太皇太后似是转了话题;“十五年便入了宫,生了那么个样子却悄无声息地隐在宫里两年,却突然出现在被赦的纳喇氏屋里……”
茶盖轻击茶杯的声音浅浅的,就像在传递着某种悠远的警示。
康熙十八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很多人的人生由此改变,而有些人的幸福也注定回归。苦与乐,都是业。
第一百三十章重遇
康熙十八年七月,皇上幼弟纯亲王突疾,不出五日便急急病危,这年,不过十九岁。
作为世祖最小的儿子,在宫中无论是太皇太后或是皇上等众多长兄,都未曾约束于他,故此到是保有了服合年岁的青春。
隆禧躺于床榻,面色潮红却满含喜悦:“几位哥哥都在,这等境况便是年幼时也是少有的。”不自觉他笑得有些迷离,“哥哥们都是做大事的人,没什么时间可以陪着隆禧私玩。到如今隆禧病了却聚在一起……便没有什么遗憾了。”
玄烨上前把住了幼弟的手,想说些什么却道不出声音。
“只是可惜了,皇玛嬷不在,皇额娘亦不在这里……自私我全极羡慕三哥与皇额娘的亲厚,隆禧虽有母妃却怎么还是羡慕三哥呢?……南苑时我们钓的那些大鱼,活蹦乱跳的,皇额娘虽不给我们做只给三哥喝的鱼汤,却还是会烤鱼给我们吃呢……”一个个看过围在自己榻前的兄长们,“隆禧……隆禧……怕是……再不能……随着五哥了……再……不能……钓鱼了……只是……每年……别忘了……再钓些鱼……儿……烤……”
七月十五日,纯亲王薨。帝罢朝三日。
当许多轮回坎坷,人类解释不清时,便总是寻求某种超脱常理的怪理命说安稳自己。
七月二十八,京师地震约八极。声如雷,势如涛,顺承、德胜等城门倾倒,宫殿、民居十倒七八。只河道工部尚书王光裕一家四十三口便被压死,其他文武及士民死者甚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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