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说是我做的,那就算是我做的吧……只是江瑜,你为何能做到这样决绝、让重逢成为我心口再一道深剜见骨的疤?”她慢慢转过脸,泪流满面,恍惚而又凄然,“这样挫骨扬灰、刻骨铭心的恨,一辈子消失不了。”
她紧紧盯着他,语气里的恨意浓烈得要攫住他:“一辈子,恨你。”
他再没有出声,也没有那样讥讽地笑,只是掏出一包烟。
江瑜大口大口地吸烟,抽完最后一口,烟蒂掷地踩灭。他背过身去,沉声的语气里听不出他的情绪,对着周仲晋道:“仲晋,吩咐家中所有人,没有我的允许,太太不许跨出家门一步!”
语罢,大步流星地甩门而去。
如月看着江瑜的背影,疾如一阵风,就好似他那样毫无预兆地闯进来,又挥一挥衣袖决然而不带留恋地抽身离去。
恍恍惚惚中,周仲晋似乎听见如月的呢喃:“江瑜,让我再恨你一点吧……让我再恨你一点,好不好……”
翌日上午,九十点钟光景的时候,大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佣人去开了门之后边跑向如月边喊道:“太太、太太,周副官说带来了您一位朋友!”
如月本就在客厅,就着大大落地窗户透射进来的明媚阳光翻看着一本俄国新出的小说,听到佣人的喊声,于是放下书慢慢走出来,疑惑道:“我的朋友?我在重庆并没有什么朋友啊……”
说话间已然走到外间,当看清来人时如月着实愣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桑筱!”
如月几乎是快步小跑到桑筱跟前,紧紧攥住桑筱的手,激动道:“桑筱、桑筱你怎么来了!让我看看你……这么几个月来,你过得好不好?”
桑筱微笑:“看我这身模样,你说我过得好不好?”
如月这才细细打量起桑筱,只见她的头发已经烫成了服帖的波浪髻,鬓角处还插了一朵粉色的琉璃花饰。身上穿的是一袭包臂长款旗袍,外头罩了一件不及腰部的法兰西羊绒呢外套,甚是明亮。
如月于是也笑起来:“恩,看你如今的样子,我就放心了。”又抬头看了看周仲晋,“不过,你怎么会……”
“周副官帮助了我。”明白如月想问什么,桑筱侧过脑袋接话道,“我在报上看到你们已经都搬迁到了重庆,于是只身一人前来找你。幸好遇到了周副官,不然,我还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再见到你。”
如月感激道:“仲晋,谢谢你!”
然而想起方才桑筱说的“搬迁”二字,如月忽然就黯淡了。手攥得更加紧,歉疚之情充满了如月的眼眶:“桑筱……真的很对不起,当时我真的不晓得霍堂在做什么生意,对于张先生,我真的觉得很抱歉……”
桑筱却浅浅笑了:“如月嫂嫂,若说不曾怨恨过你们也是不可能的。作桐……他是被枪决的。他走了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陷在悲恸和怨恨里无法自拔,但后来,母亲慢慢地开化了我,她让我明白,生活还在继续,我……必须重新振作起来。何况,当初是作桐自己选择了做那样的生意、选择了这条路,也怨不得人。这不,我就来散散心、看看你了!”
如月自然欢喜:“桑筱,我从来没有想过居然还能得到你的原谅……但,你能振作起来就好,我……也很想你。”
桑筱却忽然叹了一口气,轻蹙眉:“如月嫂嫂,莫非……你就要这样让我们在门口一直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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