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瞿崶唤她“韵离”开始,如月就有些懵懵的,哪怕是此刻被江瑜有力而熟悉的臂膀拥在怀里眼里都还是一片茫然无措和惊慌恍惚。江瑜只觉鼻头一酸,轻轻地摩挲着如月的肩头,不住地说:“安安,没事了,都没事了……安安,我是木鱼,你的木鱼……”
良久,如月的视线似乎才慢慢地有了焦点,后知后觉的眼泪汹涌地蔓延开来,如月如同受惊的小动物一般微微地缩动肩头,然而声音里却还是一片茫茫然:“木鱼……木鱼我好害怕,为什么总是要绑架我?我只是想和你一起简单地生活,可是为什么连最平凡的幸福都好像是偷来的……”
她的眼泪、她的惊惧、她的话语,让他的心也不住的刺痛起来。
他动容地轻轻揽过如月,那样温柔,仿佛面对的是世间最宝贵易碎的珍品。似乎不止是给她安定,也在给自己安定,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目光坚定,如此柔声:“安安,都过去了,所有的所有都过去了。往后再不会有谁来打扰我们,下个礼拜等把悔之和念之都接过来,我们就团圆了。记得么,我说过,一家团聚,永不分离。”
“一家团聚,永不分离……”她喃喃,双眸里的神采终于逐渐清晰。她仰头凝睇江瑜的双眼,乌黑的瞳仁里头映着她小小的倒影。
如月微微点头,肩头终于不再缩偎,轻轻道:“好,你说过的,永不分离。”
见如月到底回过神来,不再惊惧茫然,江瑜自然是大喜过望,激动道:“对,我们会一起相守到老,看着儿孙满堂、承欢膝下。”说着又轻柔地带着如月微微挪步转身,“安安,我们回家,好不好?”
如月点点头,将大半的重量都倚靠在江瑜身上。江瑜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紧执住她的柔荑,带着她慢慢地向屋子大门口走去。
快到门口时,感觉到右腿边的旗袍裾角有点绊着自己,如月于是停下来弯腰拉了拉褶皱的旗袍下摆。正要起身时,余光却瞥到了身后一把被举得颤巍巍的枪——
却是方才被江瑜射击两枪倒地的士兵!他居然还不曾死,趴在刚刚倒下的地方,努力地用未伤的左手举起手枪。
如月脸色突变,几乎是出于本能,陡然之间浑身仿佛充满了劲,她张开双臂竭尽全力扑挡在了毫不知情的江瑜背后!
“砰!”
伴随着惊心动魄毫无预警的一声枪响,江瑜只听身后一声闷哼,似乎有什么滚烫的液体喷洒了他一背!
江瑜根本不敢置信——他转过身一把接住正要向后倒的身躯,那样娇小而温软的身躯,此刻却汩汩地有鲜血朝外冒!一转头,他看到了不远处尽管已经失力却好像还在试图开出第二枪的士兵。
江瑜发指眦裂,如同一头狂怒的雄狮,举枪就开,“怦怦怦”连发子弹,一枪一枪如同雨点一般全都砸进那士兵的肉里!尽管他早已垂头断气了都不曾停下,江瑜似乎只会重复这样机械的扣动扳机的动作了,一直到枪里的子弹全数尽发只能射出空气,他才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红着一双眼一把将枪摔掷!
恍恍惚惚地搂着如月,江瑜仿佛再也站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地。
有一双无形的巨掌正在不留情地使劲捏着他的心,捏碎了都还不够,非要让他肝胆俱碎才罢一般!
他握住她的手,轻轻抚过她腕上还残留的麻绳细痕。他摸得那样小心,恍若怕力气一重,她就会应声碎裂、她就会消失不见。然后,他轻轻捧起她的脸,小声而温柔:“安安,他们已经死了,全都死了,不会再来害你。回家,我们回家好不好?”
一颗泪,从他眼角不易觉察地悄然滑落。
见她闭着眼苍白着脸,不启唇,他急了,微微摇晃她:“安安,你怎么不理我?方才你明明答应了的……”
一行的眼泪从脸颊一直流淌过下巴滴了下来,滴在了如月的脸上。也许是他眼泪滚烫的触刺,亦或是冰凉的触刺,她终于缓缓睁开眼。
羽睫颤动,犹如瑟瑟的秋蝶。凝睇已经恍惚迷乱的他,她的泪水也肆无忌惮地蔓延开来,模糊了视线里他的容颜。
颤抖着没有丝毫血色的唇,她努力扯出口型:“对不起……”
他不接受,他压根无法接受!
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如月用尽最后的力气抚上他已满是泪痕的颊:“和你相守过,为你而死,我一点都没有遗憾……木鱼,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今生缘,但求……来世再续。”
“我不答应!这一世还没有过完,何谈来世!”他踉踉跄跄地直起身,紧紧地将如月抱起来,“我真是糊涂了,去医院,现在就去医院……”
他跌跌撞撞地走了两步,然而如月见他这般的模样,虽然感觉累极,好像整个身体已经不再是自己的,却还是强撑睁着眼,气若游丝,不依不挠:“木鱼,好好活下去,你必须答应我……江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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