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员是个二十啷当的壮后生,见到周春霞的激动让他忘了裸臀以对的尴尬。马丽睁大眼睛夸张地激她:
“哈,春霞,想不到你还真有点儿名气了!果真有人认得你嘛!”
她这一说话,伤员们开腔了,他们有的说听过周春霞的歌,有的说喜欢青秧的舞,有的特别欣赏江采萍的字。红鹰突击队每到一地总要写标语,江采萍行云流水的行草征服了不少战士。战士中有许多不通文墨的大老粗,他们对有文化的女人格外崇拜。
大家叽叽喳喳地夸着,春霞惊愕得张大了嘴,接着凑在马丽耳旁小声道:“马丽,不会搞错吧?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们。”
红鹰突击队这阵子忙极了,筹粮、筹款、扩红,带领大家兴修水利,到前线慰问,每天披星戴月的,有时一天奔几程,周春霞根本不记得自己去了何处。眼见这许多伤员都知道红鹰突击队,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蚩嬷,你们前段时间不是到信丰那边慰问过挺进队吗?这三个是挺进队的队员,他们看了你们的动员宣传后去拦截白狗子的后勤供给,那次行动牺牲了六个同志,七个重伤,前两天去世了两个,这三个是轻伤。”
马丽看样子在医院做得很顺手,不但工作有条不紊,伤员的情况也摸得一清二楚,她这一说周春霞恍然大悟了。
伤员们见她记起了那次宣传动员,兴致愈加高涨,七嘴八舌地要求她唱上一支。
周春霞毫不忸怩,张嘴就唱了几支给战士们鼓劲的山歌,赢得一片掌声。她享受着这些掌声,明亮的眸子闪耀出幸福的光芒。
“马丽,你觉得苏区的工作有意义吗?”
“你说呢?”
周春霞发现马丽和自己一样,瘦了,也黑了,但表情是充实、愉快的。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人原来可以主宰自己。
记得以前在福音医院护理伤员,每每闻到血腥臭味,她就情不自禁地想呕,想逃。可眼下置身于这间简陋的病房,空气比福音医院更加难闻,因为缺医少药,伤员们只能用少许的盐水和石灰水消毒,不少人的伤口化脓溃烂了,现在,她不但忍住了这股腐臭,还敢用竹镊子从伤员的伤口钳蛆出来。
(bp;伤员们普遍营养不良,瘦得吓人,伤口里喂出的蛆却白白胖胖的,能照见人影。伤口长蛆的这位伤员年近四十,长相英俊,只是虚弱得不成样子。周春霞和他四目相对,心里掠过一股奇怪的感觉,于是朝他一笑,温和的目光让人觉得温暖,舒服。
红翻天第十二章(4)
马丽介绍道:“春霞,他是粤赣军区独立团的赖明团长。”又给赖团长介绍周春霞:“赖团长,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周春霞,她现在是红鹰突击队队员。”
马丽给他们介绍完,转到另一个病房去了。这时红云走了过来,周春霞曾见过她几回,但不是太熟,红云却非常高兴,见到她像见到老朋友一样。
她正想问方梦袍的事情,不意红云突然冲赖团长发起火来:
“赖团长,你的盐又送给谁了?你不洗伤口,这些蛆会把你吃掉的。”
赖团长微微一笑,露出口整齐的白牙:“红云护士长,你以后不要给我盐了,真的。我的腿没了,康复了也没法再上前线,还不是废人一个?你把盐留给更需要的同志吧。”
赖团长指指对墙那溜年轻的轻伤员,言辞温和而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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