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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翻天第十八章(5)
“马丽,钱副师长的警卫员小马负了重伤,昨夜你走后送来做的手术。钱副师长是前天下午牺牲的。打仗前他交待过小马,说是如果他不在了一定要给你捎口信。还有,钱副师长把他的表和钢笔都留给了你。”
红云扶着马丽,小声道。方梦袍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个小蓝布袋,袋口系着一根红绳。他将布袋轻轻地放到马丽掌中,马丽一时无语。她本以为自己会号啕大哭,可眼中干干的,眼角生痛,似乎得了眼病,心一抽一抽的,像是有只淘气的手在捏弄着她的内脏。良久,她才嘶哑着嗓子问:
“小马在哪里?我要见他。”
“他受伤太重,昨天半夜牺牲了。”
红云沉痛地道。马丽打了个寒战:“那,钱副师长有没有留下别的话?”
“没有。”
方梦袍摇摇头。马丽踉跄着走回宿舍,坐在简陋的床上失声恸哭。她的哭声缠绵、悠长,仿佛从前五堡教堂里管风琴的长音,透着彻骨的悲凉。明了她心事的日头颤巍巍地收了那层灿烂,换上一副低沉的面孔,继而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雨丝借着风势从窗隙门缝扑进来,和马丽的泪混在一起,她的脸因此闪出一片湿漉漉的光芒。
红翻天第十九章(1)
这是个难得的休息日,江采萍起了个大早,烧了满满一锅热水,洗头洗澡,等队员们起来时,她头发已干,还换上了头晚用茶缸熨平的半新军服,看上去神采飞扬。
(bp;“有什么喜事儿吗?”
大家惊讶地问,采萍笑而不答。众人惊异地交换着眼神,不知队长这是怎么啦。好不容易才挤牙膏似的从江采萍口中挤出点东西来,原来她今天要去一个老战友家做客。这老战友是她的江苏老乡,平日联系不多,但彼此间有一份厚厚的乡谊,感觉很是亲近。队员们羡慕她有客做,江采萍也略有喜气。自打入赣州白区至今,她还没有享受过如此温馨的假日。难怪眼间眉梢中浮着笑意。草草吃过早餐后,她提了两罐前几日泡好的醋椒和几罐招弟送给她的剁椒,兴冲冲地赶到了叶坪。
战友叫王根妹,早先和她一起在长汀妇女学校当教员,是个热情洋溢的小个子姑娘。王根妹生了对漂亮的龙凤胎,那可是两个最受大家喜爱的“小玩意儿”。
江采萍没生小强前曾无数次祈盼自己也能生那样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可惜未能如愿。也正因了这份遗憾,她对王根妹那对双胞胎的印象非常深刻,前几天在街上邂逅王根妹,她高兴极了,谁知刚开口问了一句小玩意儿怎么样了,小强便倏地跳到眼前,让她脸色转青,身子发颤,冷汗如雨。王根妹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瘫在战友怀里。
小强,小强没了,敌人……杀害……了他,是我……害了他呀!
王根妹亲切的乡音让她想起了丈夫刘松,双重的悲恸让她情绪低落。她软弱地哭诉着。有那么一瞬,王根妹的身体石头般僵硬,清瘦的脸上失去了表情。她的反应令悲恸中的江采萍羞愧:凭什么用自己的伤心往事去打搅别人的幸福和美?
江采萍及时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匆匆地告辞了。那天下午她破天荒地没有随队到附近的乡里搞活动,而是在菜地里闷头干了半天的活,边干边流泪。
辣椒的枝干已经拔了,此刻菜地里种的是芥菜、萝卜、大蒜、韭菜,几树枯死的丝瓜藤蔓似乱发般蓬松着,间杂着十多只老去的丝瓜。刘松生前最爱吃丝瓜炒蛋,但他不沾辣椒。倘若他知道自己现在嗜辣成命,他会怎么讲?也许,他会像贸易局的其他同事那样开玩笑说她长了一只“革命的胃”?
这几年辣椒成了她的某种精神寄托。她甚至给《红色中华》报投过一篇文章,题目就叫着《辣椒颂》。她对辣椒的热爱因此不胫而走。有时下乡去,知道情况的乡村干部总要送她一些剁椒或是辣椒干,让她心里暖烘烘的。
那天下午她侍弄着菜地,眼泪吧嗒吧嗒地流着,似乎要虚脱了。心田深处的悲恸与绝望将她笼罩,她实在无法排遣,便习惯性地跑到灶房的菜橱里,取了两只泡得红艳艳的酸辣椒,细细地嚼了下去。
随着一阵辛辣的蔓延,她的精神相对集中了一些,勉强把菜地浇完后,倒在床上睡了一觉。不用说,她又为刘松和小强流了许多泪,弄得眼如烂桃。
队员们回来见她那个样子,什么也不敢问,只是动作轻了许多。吃晚饭时她装饭的蒲包中多了两个白煮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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