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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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段时间刘罗仔夜夜梦见杨兰英,他梦见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孩子长得高高的,脸庞圆月般饱满,还有一对乌溜溜的眼睛和漂亮的小嘴唇。孩子伸出两只手,小鸭子般扭着屁股喊他爸爸。他抱起孩子亲啊亲的,亲得孩子笑出了口水。

        只是梦境不能代替真实生活,每每醒来,残酷的现实更加深了他的绝望和颓废。为了生存,他渐渐变油滑了,还抢过老百姓的东西。班里的士兵欺负他当过红军,故意整他,抢东西时总是逼他先动手。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块被许多黑手摸过的布,正在慢慢地变黑变脏。

        陈太平想出一个绝招,俘虏的女红军只要是他看不上或者准备卖到妓院、农家的,往往会先“赐”给他所谓的弟兄们乐一乐。这些弟兄们分几种,一种是他的亲信,一种是有“战功”的,还有一种便是那些所谓的“反水”战士。

        他对“反水”战士用这一手,一方面意在拉拢,另一方面他是要用这一招从精神上摧毁他们,断他们的后路。事前他要求那些人向被蹂躏者通报自己过去的身份,所在的部队番号,以此在心理上打击被捕的女红军。女红军中有些人受此重创后选择了自尽,陈太平也无所谓。

        如果周春霞不患肺痨,他是不会对她用此招的,可谁叫她得了该死的痨病呢?既然自己得不到那就毁掉她,这是他的习惯,加上和周春强的积怨,陈太平终于还是对周春霞下手了。

        刘罗仔就是这样被选去糟蹋周春霞的。此前刘罗仔曾听其他反水的人讲过这种事,没想到这回轮到了自己。得到通知时他很兴奋,毕竟半年多没近女人了,什么女红军不女红军,他现在既然已到这一步,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发泄一通,管她是红的还是白的。

        谁知到那儿一看,捆绑着躺在面前的,竟然是自己从心里敬畏的周春霞!不说她现在是女红军,就说她原先是五堡的大小姐,他也绝对不能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这样,他就成了走进那个房间后又夺门而出的人。当然,他这样做,是秘而不宣的,周春霞不知道,其他人也不知道。

        夜半睡不着的时候,刘罗仔常常扪心自问:如果周春霞不是和杨兰英在一起,如果自己从来不认识她,他刘罗仔在那天晚上,肯定也会变成禽兽。如此一想,他便感到后怕了,感到自己已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了。再这样混下去,肯定没有好下场。

        让刘罗仔悬崖勒马的,还有兰英。就在他看到周春霞落难的一刻,他马上想到了和周春霞在一起的杨兰英。他和她可是夫妻,是一块在五堡,在红军队伍里共过患难的人。几月不见,周春霞已落得让陈太平任意宰割,那么杨兰英此时此刻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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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翻天第三十五章(2)

        夺门而逃的那一刻,刘罗仔下决心要将周春霞救出虎口。他想自己当了红军,又投了白军,这一辈子肯定做不了一个很光彩的人,但至少还可以做一个有良心的人,一个不被世人痛恨的人。

        有了这个念头后,刘罗仔开始寻找机会。也是天赐良机,几天后他们接到了出发清剿的命令。陈太平暂时无法处理周春霞,只好将她留在大嫂家。刘罗仔觉得时机已到,开拔前一天喝了半碗巴豆水,当夜开始狂泻,等部队出发时他已泻得起不了床。排长抽了他几个耳光,命令班长把他扔在一间臭气熏天的房子里任其生死。刘罗仔早就做了准备,他从郎中那儿买了止泻药,队伍一走立马服药,当晚便止住了。吃了些东西后,他把私人物品卷成个紧紧的被筒,藏在大嫂家旁的烧草堆里,伺机而动。

        大嫂家在村中央,家中有条刚下崽,人见人怕的母狗,但这难不倒自小讨饭的刘罗仔,他对付狗很有一套,那只母狗没有发出任何声息就毙于他的掌下。刘罗仔将一葫芦茶油倒入门栓,悄悄把院门端开,凭记忆找到了周春霞的房间。当他把门弄开,就着月辉看见周春霞时,不由吓了一大跳。

        眼前的周春霞已经不像个人样了。她额角上的伤口虽然不再流血,但剧痛却蔓延到了眼睛,脸部肿胀了一圈。绝望中她天天昏睡,夜晚则游魂般在屋子里不停地走动,时不时还发出怪异的笑声与低微的呻吟。

        看管她的大嫂考虑到家人的性命,生怕周春霞有什么闪失,对她护理得无微不至,晚上坚持和她同居一床,还用绳子将自己和她的手绑在一起。周春霞如此折腾了几夜后,大嫂终于熬不住了,丢下她一个人睡,将院门和房间都加了锁。晚间她还不喂那条狗,饿得它在门口团团转,等于加了一道岗。

        刘罗仔撬门的时候,大嫂一家老小困顿之极,房间里鼾声大作。刘罗仔端门进去,看见伤痕累累的周春霞衣衫整齐地坐在床上,如豆的油灯下凄美出几分森森鬼气。

        仿佛知道有人会来救她,周春霞见了刘罗仔丝毫不感到惊讶,而是淡淡一笑,接着从床角拿出个蓝布包袱,里头是陈太平给她置的几套新衣,那一刻刘罗仔对春霞不由多了几分崇拜。

        一个女人遭此重创且生死未卜,居然还能在救命恩人前表现出别样的尊严,这是何等的胸襟与气度!

        这气度一下让刘罗仔折服了。

        周春霞的伤口尚未痊愈,走路颇困难,牛高马大的刘罗仔弓腰将她背起,胸前驮着自己的被筒和周春霞的包袱,一闪身消失在夜色中。

        天上没有星月,北风呜呜刮着,周春霞在他背上低泣,刘罗仔感到了她痛苦的颤栗和自己那股不合时宜、来势汹涌的兴奋,不过他很快就打消了这股邪念,变得异常冷静和机警。

        虽说国民党当局这时已经确定红军主力进行了转移,但为了预防万一,他们的防范还是非常严密,到处是碉堡和巡逻队。而刘罗仔对这些情况了如指掌,所以根本难不倒他。

        终于钻出封锁线了,他们来到一个稍许安全的山中,这时天已大亮。刘罗仔将周春霞安置在山腰的一座破庙里,自己出去打了个转,回来时手中多了半袋冷饭:

        “附近的村子没有白军,问题不大。我们先吃点东西,你说到哪里我送你去。但我先想问你,我家兰英,她,她还好吗?”

        说这话时,刘罗仔搓着手,语气中有丝隐忧。周春霞马上捂着脸哭了。刘罗仔缓缓蹲下,随手拿起根枯枝在地上使劲划着。

        “她不在了?什么时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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