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队长看了看我,边往值班室走边说:“你先到厕所把脸洗洗,再换件干净衣服到值班室里来。”
匆忙洗了一把脸,换了一套干净点儿的衣服,我心情忐忑着走到了值班室门口:“报告!”
林队推门出来,冲我一摆头:“接见。”
终于可以见到家人了,此刻我反倒空虚起来,脑子里什么也没有了。
跟在林队长后面,经过操场的时候,我看见宫小雷目光炯炯地盯着我看,他似乎知道了我要去干什么。
我朝宫小雷打了一个沉闷的响指,头脑顿时清醒了许多……妈,我来了,你儿子来了。
穿过一道大铁门,林队长站住了,抬手拍拍我的肩膀,柔声说:“去了别跟老母亲‘黏糊’,坚强些,没有过不去的难关。”
我话都说不出来了,两眼胡乱打量。
人间处处有陷阱(5)
武警值班室窗口探出了一个脑袋:“往这儿看!”
喊话的是我大哥!我撇开林队长,撒腿往值班室里跑去,耳朵两边全是风声。
一进值班室的门,大哥就瞪大了眼睛,好像很吃惊的样子。我知道现在的我是个什么形象,连我自己轻易都不敢照镜子呢。我大哥的目光很奇怪,像是在研究我的脸上有没有密码似的,盯着我的脸左右扫描。我没有顾得上他,朝着坐在墙角的老母亲就跪了下来:“妈,您受苦了……”老母亲半晌没有言语,战抖着双手不停地摩挲我的脑袋,我分明感到自己光光的头上落了几滴凉凉的眼泪。我心中一片空白,顺着母亲的指缝看了看一旁憨笑着的大哥和蹲在地下哭泣的姐姐,“扑通”坐在了地下。大哥伸手拉我起来,攥着我的手说:“来,给咱妈磕个头。”我跪在地上咕咚咕咚磕了三个响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老母亲一把搂住我的脑袋,泣不成声。我的心像是一块被热水融化着的冰,巨大的内疚几乎让我窒息。我抬起脑袋,伸出手去摸我妈满是泪痕的脸。我妈躲了一下,最后还是闭上眼睛,任由我给她擦去眼泪。
大哥也许是怕冷场,不停地打哈哈。林队长推开门,抬手指指手表。
我妈一句话都没说,哆哆嗦嗦地站在门口,痴呆呆地目送我跟在林队长后面往回走。
站在操场后面的一个高坡,我回头望去,我妈扶着我大哥的肩膀,在细密的一缕阳光里,呆呆地望着我,雕塑一般安静。看见我站住了,她开始动,慢镜头似的挥手,嘴巴一张一合,我听不清楚她在喊些什么。
回到入监队,我倚在楼梯口呆了许久,回想起我妈的眼泪,联想到我爸爸的身体,心里很不踏实。
进到屋里,我不敢再去回忆我妈那双忧郁的眼睛,心里像是有无数蚂蚁爬过。
把带来的香烟放到铺上,我竟然有一种虚脱的感觉,眼前又浮现出寒露那张不阴不阳的脸,总觉得这小子搞了一个很大的阴谋。老傻装神经病的镜头也不失时机地来我眼前晃悠。傻哥,你现在是在严管队还是在神经病院?
午饭时,拔草的回来了。
趁大家都在冲凉,我叫出董启祥,告诉他我家里的人来过了。
“知道了,你小子有点儿道行,一般人在入监队不能接见呢。”董启祥拍了拍我的后背,笑道。
“还不是政府可怜我?”我从口袋里摸出两盒烟塞进他的裤兜,二人不再言语。
“四哥,听说老大当校长了?”宫小雷边从我的袋子里翻东西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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