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来不及了,但是够了。一个承诺,已经足矣。
修武敛去面孔上冰封的冷意,唇角难能可贵的泛起一丝微笑。
在生命的最后,他发现那个女子变得的确不一样了,她不是姑姑,她的笑容像最灿烂的阳光照进他心底的最深处,温暖了他早已冻僵的灵魂。
素练平躺在草地里,只觉得全身骨头松软得像是要散掉,她懒懒地转过头,对倚在身旁的黑衣少年道:“朔隐,多谢你啊。”多谢对修武出手相救。
朔隐优雅地半躺着,单手撑着侧脸,同样懒洋洋地笑道:“娘子,一家人何必拘礼。”
他的玄衣在月色下发出微微的亮光,衬着他雪白的容颜更加苍白。从素练的角度望去,他如墨的乌发下,自侧脸的线条一直延伸至脖颈,都散着雪白的光泽,仿佛飘渺得捉摸不透。
方才修武快要昏迷时,英招恰好赶到,并胡乱塞给他吃了一朵黑漆漆的花粉,然后便发现修武竟喘过气来,她便适时度给修武十万年修为,保全性命。
随后离珠扶修武回仙邸休憩,她便与朔隐在紫竹林里漫步,走了不一会,她便觉得身体疲乏得好似刚打过一场战,倘若闭上眼,就一定能马上睡着。
她仰面望着满天繁星,一颗颗璀璨得宛如金色宝石,透亮得仿佛照进了心灵深处。宝石弥足珍贵,一如她此刻身边的人。
他们手挽着手,身依偎着身,笑看世间浮华。
素练发自内心地笑了,这种感觉很奇特,特别的是当自己的手与他的握在一起,紧紧密密地贴合,还是十指交扣的那种,彼此感触对方绵柔的体温,竟然前所未有觉得满足。
只不过她的满足感才持续了很短暂的时间,就被一阵又一阵的困意袭来,打击得昏昏欲睡。
饶是度给修武不少修为,令身子从未有过的亏空虚乏,她极为乏力地打了个哈欠,含糊地说着:“朔隐,我好困啊,倘若我睡着了,你要记得把我送回去。”
一只微凉苍白的手落在她的脸容上,轻轻细细地摩挲着,像是亲昵地爱抚,随后听到朔隐轻轻的嗤笑一声,伴着微拂的清风,淡淡地说了声好。
朔隐将她揽入怀抱,单手抽去她发间的黑玉簪,她的长发便柔柔地散开,宛若水银一样铺泻了一地。
这支黑玉簪是他早些时候赠予姑姑的,岂会想到她竟如此珍视,自那以后就没见过她戴过别的发饰,即便这黑玉簪与她的素色衣裳并不怎么搭配。
他的指尖穿过她浓密的青丝,自上而下地缓缓梳理,他的骨节修长泛白,有大半没入她宛如黑缎般莹亮的青发中,然后他俯下身,附在她的耳边,轻得犹如梦呓语:“姑姑,其实我骗了你。”
素练心头一动,霍然睁开了眼,突然觉得睡意全无,抬起头看他,他骗了她什么?
坦然对上她茫然若失的眸光,朔隐面不改色地一笑置之:“姑姑,想得到一样东西,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
“姑姑想要得到人心,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否则是换不来他人的忠心,特别是修武那样傲性的。”
他随意玩弄她的发丝,眼眸里翻卷起可怕的晦暗:“十万年修为换他一命,不过是我随口说说罢了。修武是伤得很重,但却不至于死,最多不过生不如死。姑姑眼下度了他修为,修武他日醒来,为报一命之恩,便会为你所用。”
朔隐思虑得长远,也点在了重点上。她想将修武收为己用,他一眼就猜中她的心思,先她一步出手,设了一个套等着修武往里面跳。
素练沉默了半晌,挑眉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如果她的身边多了修武这样的可用之才,只怕对他的形势只会更加不利。
辅佐她的人有用之人越多,压倒黑白二族的势力就会做大。
眼下长林丘是黑白二族两分天下,多了离珠和修武的分宠,指不定将来会变成三分天下,四分天下,那样不是带给他自己更多的麻烦和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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