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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么?这就要生了?」卢元垂耳一听,马上便大声喊叫出来。
太守倒不与卢元蹉跎,舍了公文,马上便提脚冲出门去。那一路走得飞快,只怕赤兔马再生,也赶不上他的脚程来。如此走了一盏茶时间,太守推门冲进屋内,迎面便扑出一个萧桂来。别看萧桂平常泼辣,这下见了太守,却是一脸神色慌张。
太守见她如此,暗道不好,正是抬头要人问去。谁知萧桂却在他背后一推,匆匆便说道:「全弟,你来了正好,它可是要见你呢。」
「照六?」太守心里没底,一双腿迳自往前飘去,顺着萧桂的差使便走到自家厢房门前。他人还没走入,里面倒有一串声音炸起,刹时有人推门而出,佣人捧着一盘血水便从太守身旁擦过。
「下午时它突然说肚子痛,我们想着也是时候了,正想让它躺着,谁知照六一下子便泻下一滩血水来。它肚子扁得快,可下来的也只是水,咱们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此时耳边响着萧桂声响,太守却是无心再声,一下跨过门槛,冲上前去就要看床上那人。
「我来了,照六。」太守低头,便看见那一张苍白脸孔。他心痛至极,忙要把人抱起,狐狸却是一副气若游丝模样,皱眉躺在他肩侧喘气,连唤了三四声也不应人。
「照六、照六。」都说关心则乱,落在太守身上,就更是显得慌张。先前狐狸生产,虽说也有阻滞,然而最后还是大小平安。况且当时也没看过它痛了这么久,还生不下一个来。当下不免忧心烦躁,张嘴看见谁便骂起来。「照六都这么痛了,怎么你们还不喊大夫来看?」
「全弟……」萧桂接了那一声,说起来也是委屈。此际狐狸虽然是人身,可却是男子,相较之下,也不比会说话的狐狸产子要好很多。若是贸然让外人进来,只怕到时不单狐狸,便是狐大他们也会被人视作妖孽。
这层顾虑太守若是静心一想,不日便会悟到。只是其时他着实情急,握紧了狐狸指爪,对着身旁的佣人便喝道:「还不快去?」
「全弟,若是把大夫找来了,照六会被人当作是妖啊!」萧桂瞧见他一脸迷惘,不禁出声喝止。
太守听了萧桂的话,一时也不懂反应,只得反复说道:「可是照六痛啊……」
「嗯……」
也不知是老天爷听见了太守呼喊,还是事有凑巧,太守这般喊了两声,狐狸竟又幽幽转醒。只见此时它已是汗湿重衫,鬓发散乱,抬头瞧见太守脸面,却是双目迷离,凑近了他的味道便道:「朱砂痣,好痛……」
「照六!」太守见它醒了,一时心神也定下来,使着柔劲搓它肚子,一边便安抚道。「不痛,不痛。」
太守摸着狐狸肚皮,霎时灵机一动。生狐大时,狐狸不是以狐形产子的吗?想必是如今维持着人身,要留些精力变化,才会没有气力把孩子挤出来。他心头一转,语气便更是温柔,贴在狐狸耳廓便轻声道:「照六,是不是很辛苦啊?要不变回狐狸去生,上次也不是这样吗……」
「变、变不回去了。」狐狸轻声哼着,鼻尖贴在太守衣服上,身下却是越发渗出一重腥气来。「太大了,肚子涨……变回去就撑破了。」
「甚么?」太守摸着它的肚皮,不妨皮肉下霎时传来一下冲击。他当下一呆,抬手看看掌心。那分明是个健硕婴孩的腿脚,难道就是因为孩子不是狐形的,狐狸才生不下来?
他心里憾动,旁人又何尝不着急?萧桂见太守呆住,心知他亦无计可施,不禁硬着头皮便道:「要不还是把大夫找来吧?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想只要我们小心一点,大夫也不会识破照六是个男的……」
「不,桂姐。」太守也不知在想些甚么,腾空一手来抓住萧桂,沉声便道。「若是如我所想那样的话,倒还有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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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弟!」若是有法子可寻,又怎会拖延这么久?萧桂转脸,正想责备弟弟糊涂,谁知转目过去,却见一室金光灿灿,太守的嘴巴一张,里头竟熏出浓郁香气着来。再定睛一看,只见一颗珠子已落在太守掌心,他双目含情,望向狐狸,一下便把珠子往它嘴巴拍去。
三十二返明珠
那颗珠子来历,说起来可不平常,乃是狐狸历经百年修行,好不容易才积存下来的一点道行。当日无端被太守抢去,本来已甚为冤屈。谁知珠子在凡胎肚子内一藏数年,再吐出来时竟比先时化去了许多。纵使光芒依旧,然而当日盈盈满一掌的珠子,如今却不及当年一半大小了。
你说太守一个清高道人,自不会像那些卑鄙匪徒,偷偷去窃人功力。然而那珠子终归还是化去了,那究竟又是怎么回事?原来狐族练功,首重采补,那功力是否自己修来的,倒不是甚么要紧事儿。是以不少千年妖狐,手下都有众多小狐为其吸聚精力,每到主人召集时候,才把各自的珠子吐出来,让主人凝聚百方的精气于一身。千年妖狐的修行越精进,变化的幻象越多,自然对整个狐群于人间立足越有利。它们彼此各取所需,共生修行,乃是千百年轮回后洗炼而成的智慧。由是用以积累功力的媚珠不论是谁人,只要吞服便会功力倍增,稍加精炼,便会化入自身的功力当中。
因此像照六这种独自修行的狐狸,对自家的珠子亦份外宝贝,轻易不得见人,怕的就是这种渔人得利的意外。偏生太守当日误打误撞把它的珠子吞了,自然教狐狸又是恨又怨,徘徊再三也舍不得走。然而关于珠子当中的细故,旁人自是全然无知。此时萧桂一瞪眼,也只觉得霎时蓬室生辉,遍体光华夺目而已。
「朱砂痣?」这时狐狸痛得厉害,见了珠子也只是惊愕,倒没力气跟太守计较它的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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