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他自己也正是希望如此。
英国有一位小说家这么描写老年人:“b;;bp;也许,他自己也正感觉如此。
老年是一双卡脖子的手,已经慢慢吞吞地伸过来了。开始还温柔有礼,不过,那双手毕竟是铁打的,不会因为是带着天鹅绒手套而容许你有些许抗拒。
如果……如果不是出现了一位小小模特儿的话……
《花妖》5(1)
平常,当同事朋友见到教授时,他总是病恹恹的样子。教授的毛病听起来有好多种,这是中国高级知识人的通病,特别是那些年轻时不喜欢运动的人。中国的大学里,在人文景观上有个特色,在校园里碰到任何一个教师,不管男女,都是行走的《疾病百科全书》和《医疗养生大全》。教师们讲得出只有专家学者才讲得出的怪病名称,足够编写一部《中国疾病大全》的;他们说得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药品的名字,也足够编辑一部《中国编外药典》。教授自然也不例外。有时,在校园里碰到个把熟人,总是抱怨这儿疼得很,那儿不舒服什么的。
偶尔,在校园里也看得见教授的另外一派风情。这时,他由他那位年龄还要大两三岁的夫人陪着,那多半是到校医院去的。夫人戴着金丝边眼镜,穿着很高雅名贵,神情则不苟言笑。知情人说,教授夫人戴着的,原来是一副高档的平光眼镜。不管怎么着,别人见了,一定会认为她才是真正的教授。旁边那老头儿么,不过是“撒切尔夫人的丈夫撒切尔”之类的角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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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是个合该有事的春日。
上海的春光一到了5月,就已经打着饱嗝,伸开懒腰,失去了清新和灵气。但又更像窈窕的姑娘已经长成了丰腴的少妇,果子成熟了一般地宜人诱人。这春光是悄然转化的一片晴柔,也是万物复苏的一阵风流。教授一个人来校,在校园里慢慢走着,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美丽校园正春意盎然。
突然,有一位面目不清的中年人走过,很恭敬地同教授打招呼。于是,教授也立刻站定,很有礼貌地答礼。两个人就在校园的小径旁边对谈起来。只见教授摇头苦笑,时不时地作无可奈何的神态;那人也微笑点头,时不时地作莫可名状的表情。最后,只听见那人对教授高声说道:“乔教授,您老自己保重身体!家里真有事也可以来找我。千万别客气!别客气!”
两个人就抬手告别,又各自走自己的路。
教授又慢慢走了一段路,好像仍旧思考着刚才的问题。
春之气息浓浓地吹拂着大地和长空,大地泼洒了一色如金,长空流动着一碧如洗。春风阳光中满是富有尊贵生命的埃尘。草地浓密深深,到处撒播着星星点点,那是万绿之中缀着的一些小小璀璨,自有一派生机。小花儿一点也不自惭形秽,也在春风更低处露头露角。叶子绿得冒油,也只不过是花的陪衬;鸟儿飞得再高,也投影不成人的形状。人们呼吸着的不是花香鸟语,而是莽莽大地的生之原始。每一片碧绿,每一滴纤尘中都洋溢着鲜活的生之喜悦。
是的,大自然永远不相信高低贵贱。
突然,路旁爆出了一片女性的清脆嗓音,分明是在一迭声叫他:“乔教授!乔教授!”
他抬起头来,面前站着一位年轻女郎!
“乔教授,您不认得我了?”
教授仔细地端详着女郎的脸蛋,好一会儿。
那是一张青春跃动,明媚秀丽的脸蛋,一瞬间瞧来,简直是一幅好画。仔细看,妩媚中流露着一丝疲惫。
女郎歪着头,微笑地看着他。教授终于开口道:“认得!认得!你不是傅……傅萝苜吗?你好吗?还在当模特儿吗?倒真是好久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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