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王淼啊……”阿彩几乎一眨眼就过来了,她突然仰天大笑,笑得阴森怪戾,让所有的吵闹声都停下了:
“哈哈哈……王淼啊,你真让我打着灯笼也难找啊!我的痴心、我的贞操,还有我的钱、我的梦想啊,你伪装得真高明啊,你让我恶心,你给我滚,你给我滚……”
这些古怪的声音,从那个白衣服的小身躯里发出来,整个身体都震动起来。然后,她眨眼间就冲进里屋,抱着一堆药瓶和药盒出来,一瓶子妇炎康“嗖”地扔向了王淼。王淼一闪,落到玻璃大门上,“哗啦!”瓶子碎了一地,玻璃大门裂了道大缝,紧接着几盒妇科病栓塞又向他扬过去,在灯光下漫天飞扬。
店里惨不忍睹,哭的哭,叫的叫。王淼眨眼间就跑得没影了,摩托车的发动机声越来越远,空留下阿彩叫魂一样的声音穿透夜空,像哭又像笑:
“这就是我爱的人啊!我爱的人啊……”
徐海燕夺路而逃,那里的残局现在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回到宾馆,徐海燕干的第一件事是订了返程的车票。现在她惟一感到窝心的是对不起丈夫丁文革,她已不再为自己找种种借口,她是名副其实的红杏出墙,而且这枝不安分的红杏一口气伸到了千里之外。她该怎样表达对她丈夫的愧疚,怎样向所有人解释金锁再度神秘出现这件事。她还没想好,从现在开始,想回到家里需要一天两夜,就像她神秘出走一样,一定要神秘回去才能自圆其说。她要在路上仔细想想如何补偿她的丈夫和儿子。但不管怎么说,她已归心似箭,她奶奶的愿望也即将实现了,她现在惟一已经决定的是,等清晨下了火车,一头钻进丈夫的被窝,用她的温存用她的肉体来弥补自己的罪恶,然后给他和儿子做一顿可口的早餐。
她已经彻底从5年前或者说7000年前走出来了,这段让她恶心的旧梦已经被她毫不犹豫扔进垃圾桶里了。
垃圾桶里发着杨梅腐烂的味道,徐海燕怀揣金锁一夜不眠。
第九章情人理论
张桂云和杏花也是一夜不眠。张桂云今天在医院里与徐治国的谈话彻底失败,她已筋疲力尽,越这样大脑反而越活跃,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硬往外蹦,成心想崩溃她的神经。
老保姆杏花在老太太房里的钢丝床上辗转反侧,白天张桂云给她扔过去的大白眼,让她对自己的将来战战兢兢。如果老太太没了,再回到牛西埠,她想都不敢想,50岁的老虎再厉害,落入狼窝也是死路一条。
此时,徐家屋檐下的几个女人各想各的心事,各打各的算盘,心里都酸涩难辨。
张桂云先沉不住气了,她翻身下床,来到海霞房里。徐海霞也睡不着,袁建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像蒸发了一样,海霞心里很不是滋味。张桂云很小心地过来,简直有点巴结她闺女的样子,给她掖掖被角说:
“别生气了海霞,袁建华是个什么东西,过两天我就张罗给你介绍对象,三条腿的没有,两条腿的有的是。凭咱的条件,找什么样的找不着?”
徐海霞苦笑一下,比哭都难看。张桂云又说:
“唉!这次去找对象,也得找长得别太漂亮的,别太有本事的。像袁建华、像你爸,这世道,就是你不找人家,偏有些骚狐狸精硬往上贴。”
海霞听不下去了,她和海燕姐妹两个改造她妈的行动,进行了10年之久,现在张桂云几乎脱胎换骨了,衣服不再穿那些扎眼的颜色,耳垂上的金圈也摘下来了,张桂云已从外表上优雅于“铁姑娘班”。但是,她好翻白眼,说话大声大气,顺口骂人,拉耷脸子,却怎么也无法改变。推已及人,姐妹俩也就渐渐不再和她爸针尖对麦芒,两个闺女大学没有白上,都会体谅父母,徐治国和张桂云在这一点上得到了她们的回报。
所以,一见她妈又开始骂人,海霞赶紧把话题往正题上引导。她关心地问:“你和我爸今天谈得怎么样?”
“他不正儿八经和我说话,现在只有看你的了,明天你去找曲莉莉,教训这个骚,别再勾引别人男人。要不闹出人命来,让文革去给她砸断腿,她就好受了。”
海霞赶紧点头,装出胜券在握的样子,安慰她妈一万个放心。她本已心烦,实在没有耐心继续看她妈哭哭啼啼,用她的语言唠叨陈年旧事。
屋里安静下来,海霞仍旧无法入睡。为了不辱她妈的使命,她得如何去接触曲莉莉这个一直罩在她家头上的阴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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