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注意到这些,只注意到苍老。
除其苍老再别无其他的细节令她注意。
她想要关心她的父亲,怜悯他,却总不知从哪里下手,总认为这种关心是虚假的,但如何又不虚假她也无从知道。
但她还是来了,她的父亲不在意这个。
他越不在意,她越感觉虚假。
有时他会说,她像她母亲一样,异常美丽而性格又倔强。
他对她说,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他知道她不想听。
于是他就坐回那架钢琴前,弹起李斯特的曲子,多年后曲子开始变了样,不再像以前那么动听了。
她父亲的手指明显失去了年轻时的灵活。
有一次,她对他说,她要走了。
她的父亲也不抬头,她只看了他一眼,就转身离去。
有一次,他的父亲朝她发脾气,她头也不会地走了。
还有一次,他们的道别令她潸然泪下。
这样的情形要有很多次,也许只有一次,这都过去了,都是不可追究的,无凭无据。
还记得那是她最后一次回家,此后她再没有回去过。
她到家时警察在等她。
后来,她来到临城郊区的女子监狱,她将在这里度过往后十年的岁月。
她不知是谁害她进来的,这并不重要,证据确凿。
她不会去想,回想也没有用,尽管她总是想一些她不敢去想的事,这样显而易见的事她反倒不愿意去想了。
她只是思索着,她的生活该有个收尾了。
终于等来了一个结束。
一直漂泊不定的她在这里感到由衷的安稳,由衷的感恩。
她对别人说,她在这里快乐极了。
但她们不理她,说她是个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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