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气,可人小,又无力,只能跺脚,折回娘亲的院落。
在那儿,同样上演着欺陵——图江城里层出不穷的戏码。
两名奴仆的角色,换成了三娘,而苦主,则是她的娘亲。
她不懂,三娘所吃所用、所获得的东西,胜过她娘亲千万,娘亲除了挂有「二侧妃」之名,又有哪样胜过三娘?非得这般日日侵门踏户,拿她娘样出气
「这匹彩绡了只残足的龙,是怎地?触妹妹楣头,讥讽妹妹便是此龙,同样缺手断脚?还是……二姊这是恶咒龙爷?」三娘挑了眉,黛青细绘的眉峰微微高扬,将她眼底的冰凛,表达得漂流尽致。
彩绡上的绣龙飞腾着,身子半侧,一边龙爪握珠,另一边爪子因而省略未绣,竟也能如此曲解
她这小娃瞧来,那龙绣得多好,活灵活现,似要由绡上奔出,很是美丽。
「妹妹别误会,我、我没这意思……要不,我赶紧将爪子补绣妥当,妹妹不生气……」
永远唯唯诺诺的娘,总是求和,委屈自己放低身段。
可有些人见你示弱,非但不可怜,更欲将你吞吃入腹,啃个屍骨无存。
「这可不行!鳗儿,将绡料收好,这事太大,妹妹不敢作主,还是交由龙爷来评断……」三娘不肯轻放,紧咬不放。
本是小事,被三娘一闹,再加上其他妻妾在旁扇风点火,绝对以大事收场
上回被杖毙的小姨妾,不过在练字之际,写了句「龙潜深潭欲待飞」,就被硬指她暗喻龙爷鸿志不展。
写了什麽、绣了什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他旁人如何解读。
「算我求妹妹了……别闹到龙爷那儿去,我是无心的……」娘亲似乎明白,事儿闹开,自己的死期亦不远。
三娘坐下,纤手托腮,指上的真珠戒指大如鸽蛋,耀着珠辉,她作势瞧着首饰,眉眼都在笑,姣好的芙颜间,一片洋洋得意。
她故意安静好半晌,才肯启唇回:「不闹上去也不是不行,就看姊姊……怎麽做罗?」桃花眼瞟来,连她这小娃儿,都能看清那眸里的恶意。
娘亲面露惶恐,提心吊胆,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用怯怯的眼神,等待三娘接续。
又是一阵的死寂,卖足关子的三娘,终於再开金口:「姊姊替我织绣了这麽样的玩意儿,若妹妹不察,穿上了身,岂不被姊姊所害,变成是妹妹对龙爷大不敬,惹人笑话不说,万一龙爷降罪下来,妹妹这条性命,就枉送在姊姊手里……」三娘说着,还作势轻拭眼角,分明无泪,仍作冤屈。
「我向妹妹赔不是……」
三娘似乎满意这回答,眼也不拭了,唇也不咬了,又恢复那称心模样。
「这『不是』,当然该赔,妹妹讨姊姊奉杯茶,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该做的。」娘亲以为小事化了,用一杯茶、一句歉,便得以排解,不由得面露欣喜,忙不迭斟满茶沫,恭敬地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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