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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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薇倾诉一番。路薇是个非常善良的女孩子,她对刘白沙的遭遇十分同情,从见面的第二天,她就上刘白沙家里帮他洗衣服做饭,帮他看孩子。刘白沙感动得不行,他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那些年,失去母爱的小妹身体不好,老是闹病,路薇坚持不把他的女儿送幼儿园,而是由她亲自照料和教育,为小妹的成长,吃了很多苦。她开了一个小小的服装店,起早摸黑的,挣了钱就替女儿攒着,有了这些钱,小妹才能到加拿大读书。到今天,她仍然在资助小妹。

        路薇对丈夫照顾得无微不至,天天想方设法做好的给他吃,把他喂得又白又胖,天天把衣服熨得整整齐齐的,让他穿戴体体面面。刘白沙在家就是个甩手大爷,连一回炒菜勺也没动过,一件衣服也没洗过,一次地也没扫过,甚至连自己的洗脸毛巾放在哪儿都记不得。

        刘白沙看着路薇,看着看着,不由得叹了口气,他心里想,路薇呀,路薇,你为什么对我刘白沙这样好?他挑不出路薇的缺点,有时候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在胡搅蛮缠,可是不离婚又有什么办法?

        “道桥公司的工作忙不忙?”刘白沙忽然问起了路薇的工作,他绕了个圈子。一边问,一边握着那只醴陵瓷杯,他懂得路薇的心思,路薇是个好女人,她不愿意把好容易维护起来的小家庭打碎,她在做最后的努力。刘白沙觉得那只醴陵瓷杯很亲切,他翻来复去地看着,就是喝不下那冒着香气的茶水。浓浓的茶水里映着许许多多的往事……

        刘白沙抬头看着路薇苍白的脸,微微弯着的身子,觉得她确实和年轻的时候不一样了,她瘦多了,也更加弱了,她为这个家献出的太多,她的青春,她的美貌,还有数不尽的喜悦和辛酸。刘白沙觉得很对不起她。

        路薇听见刘白沙问她道桥公司的事,鼻子一酸,不由落下了几滴眼泪,她隐隐约约感到刘白沙的心里似乎还有着她的位置,她萌生了一丝幻想,也许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哪怕仅仅是一点点儿也好。

        她是一个普通市民家庭出身的女人,娘家居住在南城,自古以来,那里就是平民和穷人居住的地方,东城、西城,后来又加上海淀,是有一定地位的人居住的地方。居住地成为身份的象征,这是历史形成的,历史成了一种链条,会让某些人传上好几代。父亲曾经在琉璃厂古玩店做店员,解放后,在文物公司当业务员。父亲最喜欢一件玉质的小桥,那是四十年代一位前清翰林送给他的古董。他把小桥摆在床头,天天欣赏。小桥是羊脂白玉的,玲珑剔透,油光细腻,古代工匠仿照古代赵州桥的样子,赋于它艺术想象,用缕空的方法制作桥身,用浅浮雕的方法在桥身雕刻了繁缛的卷草和云纹,点缀了仙鹤,让人看了会产生对天上人间的遐想。“文革”的时候,父亲不敢再把小桥放在床头,他把小桥藏在床底下埋了起来,他只把小桥的埋藏地点告诉了路薇一个人。

        路薇从小就喜欢各式各样的小桥,她让父亲带她去颐和园看玉带桥、十七孔桥,到后海去看银锭桥,她看了很多的桥,天天梦想着亲手造一座好看的小桥。

        弱不禁风的路薇

        后来,小妹去了加拿大,她下决心把小服装店关了,考取了业大,专攻桥梁工程。她终于成为桥梁工程师,可以一心一意去修建她喜爱的桥了,但是又遇上了生活中的不幸。丈夫当了大官儿,另有所爱,非要和她离婚。

        刘白沙父亲的显赫地位,对路薇来说,从一开始就没有多大的吸引力。当初,她仅仅是看上了刘白沙的直爽和才华,另外还有他那个大块头儿。现在,她不同意离婚,是因为她舍不掉初恋,初恋在她心际间烙下了深深的印迹。她恨那个女人,虽然她完全不知道那女人是谁,她不情愿让那女人夺走她的丈夫。她是小职员的女儿,但她更是一个女人,她有维护家庭圆满的权利。

        残酷的现实,让看似弱不禁风的路薇心寒,她有说不出的困惑。过去的历史曾经给了她一段幸福,那幸福似乎只是一段责任,在人生路上一闪而过。责任尽到了,这段历史难道就完结了?

        路薇在这个男人面前无话可说,只有流泪,她希望这个男人看到这泪水,重新回心转意,回到她的身边。

        刘白沙虽然仍旧无话,但是心里早就乱了,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卖国贼,站在审判台上等待宣判,正在接受人们的谴责。他在纯洁似水、挚爱着自己的妻子面前,羞惭地抬不起头,他不敢正视妻子,妻子当年多么美貌,然而,现在她有些老了。

        屋里的空气凝结着,时钟停摆在某一个时刻不动了,仿佛真的有一位时间老人在同情苦闷的人,他能把美好的时光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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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当、当”外面有人敲门,声音节奏感强,相当急促。

        路薇站得久了,疲劳了,两条腿有点儿麻木,她想活动活动,于是抢在刘白沙的前边去开门。她离开了房间,刘白沙口渴得很,他见路薇出去开门,才想起来喝了两口茶。那茶水在喉咙里咕噜噜地响,刘白沙觉得口渴得更加厉害,真想把那杯茶水全喝光。

        门外,有个女人尖利的声音:“这儿是刘白沙的家吗?”刘白沙的脑子里“轰”的一下响了起来,这不是苗梁子吗?她怎么到这儿来啦?

        门“哐当”一声响,苗梁子不顾路薇阻拦,三步两步就闯了进来。这苗梁子长得确实出众,她没有像许多文化界的年轻女人那样画眉涂粉,衣服也不是特别考究,但她那美妙无缺的身体曲线、艳光四射的眸子,还有厚厚的、性感嘴唇,顿时使房间里蓬荜生辉。

        苗梁子一进屋,就发现刘白沙悠然自得地坐着喝茶,她心里的怒火“呼”的一下就燃烧了起来,她想发作,想骂人。可苗梁子毕竟是个文化人,她经过一阵努力,终于暂时控制住自己,她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向屋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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