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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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一扫而空。高绾朝日髻,缕金百蝶穿花大红锦服衬得莞菁肌肤胜雪,雍容雅丽,见我到来,淡漾柔笑,如莲绽放。即使同为女子,我一时失神,更是惋惜如此佳丽竟要嫁给迟暮老者。可见她安之若素,只得强颜欢笑:“皇姐先行一步,承乾稍后便到。”

        继而随宫人进到和山雪玉砌就的玄清池。因是身形已现,焚香祷祝过后,我冷淡令退宫人,自行净身。只是背抵池边,轻抚圆润微隆的小腹,苦笑暗忖百合娇小玲珑,当不会令我再受一次难产之苦。不经意转眼淡扫,乍触先前令宫人搁在池边的朝服,微是一愕。紫金铄目,日月交辉,一身云龙纹的华袍断非几日前送来给我过目的浅紫金蟒朝服。因是世间只有天子或是嫡储方可穿这紫金月日缎绣云龙夹朝服。联想宋太祖黄袍加身,夺宫称帝,我立刻唤来背立软帷之外的昭暄殿领侍,待她近前,我冷然指向朝服:“旁人不知便罢,你身作昭暄殿领侍,难道不知本宫若是穿了这朝服,便是犯上谋逆?”

        不知有何玄故,还是心虚使然,见她瑟瑟发抖,我蹙深眉:“这朝服是谁让你们送进来的?!”

        如果这朝服是未央令人送来,就是有心令我坐实谋逆,他可借口发难。我紧攥起拳,厉声逼问。可领侍矢口否认,满脸惶恐:“都是奴婢照管不周。昨日殿下朝服还在后殿,可前个时辰奴婢去看,却见到这身龙袍。奴婢惊惶,立时问了值夜的宫卫,可未见人进到昭暄殿,这朝服从何而来,奴婢实是不知。”

        我冷睇深伏在地的女子,看是所言非虚,正要唤她起身,可软帷外的宫人忽然齐齐跪身。我微怔,即便恍悟偷天换日的始作俑者,未及开口,他掀帷进里:“辰时在即,赶紧更衣,随朕前去祭拜先祖。”

        中气不足,沙哑低浊。眼神交触,痛郁杂陈,冷声令退一众宫人,静立池边,我这才意识此刻一丝不挂,忙是沉入水中:“请皇兄避嫌,莫要乱了礼数。”

        一声轻嗤,他不以为然:“我们早有夫妻之实,你这身子有哪里是朕没瞧过的?”

        “下流!”

        我怒目以对,可见他面色惨白,微一恍神,却令他窥得空隙,探手将我捞出水:“只今日莫要忤逆朕。等你送亲归来,朕再不会为难你。”

        我羞愤交加,可他也是习武之人,气力不及。更因他似真非真的戏言,问我近来怎得福态了些,惊出一身冷汗,滞了挣扎,仰望失却张狂的黯淡眼瞳。未有恼羞成怒,眼神柔润,乃至隐约促狭,俨然未有识破。我微怔,不知他心中真意,可也只有强自镇定,暗忖自古女子皆爱美,杨柳细腰尤是失不得,顺势一副减肥失败的怨妇模样:“都是你不理朝政,害我成日坐着批奏折。萤姬怕我熬夜伤身,又逼我吃甜腻的宵夜,结果撑成这等见不得人的身材。”

        “哪有见不得人。反是丰腴些许,比往昔更添韵致。”

        不知客套,还是安慰,他柔睇着我,淡淡笑说。我作势讪讪,偏首却闻一声轻叹,他勉力将我搂得更紧,温柔之中,隐约一丝求之不得的苦涩:“如果这是有了咱们的皇儿,朕不知会有多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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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虚实难辩,我惶恐渐深。可失了血色的薄唇恬然轻扬,蜻蜓点水,俯身轻啄:“为何上天要将你送到朕的面前,让朕越陷越深,成了一个执迷不悟的愚钝俗夫。”虽是憾言,却是抬手轻抚我的面容,似欲将卸下冷漠的容颜烙印在心,深凝而视:“许便是命,朕逃之不得,注定只能做个七情六欲的凡人。”

        早知他自命不凡,可听他如是说,我苦笑:“也许你的确不是凡尘中人。”

        他惘然,我惆怅摇首:“秋说他从来没有看懂过你,我也是,时常揣度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惜时至今日,仍是没个结果。”

        似是不觉自己有何怪异之处,他怔愕良久,微一苦笑:“彼此彼此。朕也未曾看透过你。”

        雾里看花,自始至终,皆是心门紧闭,彼此戒防,且已身心俱疲,无心再探对方真正的模样。我抬手抵在他胸前,格开彼此距离:“世人常说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你不过恼我爱上你最讨厌的弟弟,又不肯顺从于你。你并非真的爱我,这样下去,也不过彼此折磨。何不……”

        “住口!”

        他暴喝出声,骇人冷色转瞬即逝。可见我苍凉淡笑,微是一窒,渐敛冷怒:“适才你且说不曾看透朕是怎样的人,又焉知朕之真意。”

        确是前后矛盾,我无奈一笑,凝望和丈夫如出一辙的玉容:“就算你替我挡了一箭,我不会对你心存感激。而你出言侮辱你弟弟的时候,我也是铁了心要取你的性命。”

        “朕知道。朕杀了你的丈夫和儿子,你恨朕入骨。”

        即使清楚我恨他之深,仍是飞掠一抹黯色,他笑了笑,极是晦涩:“朕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所以这生你定要记着朕的模样。永生永世,都要牢记我茈尧焱的模样。”

        听他刻意着重自己的名字,令我莫要混淆他和苍秋,一时繁绪百转。他们确是一母双生的兄弟,醋坛子也在梦里嘱我腾出方寸地,将他深藏在心。我低眸:“折磨了我整整四年,想要忘记你这个令人琢磨不透的怪男人,不过自欺欺人。”

        他朗笑出声,我抬首便见沉黯眼瞳渐然清明,似是心愿已了,无甚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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