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公主周全,也防内变,我们腹背受敌。”
几月接触,我已知亚米尔罕的为人,方才放心托付莞菁。可伽罗使团并不仅是王孙麾下的亲信,片刻怔愕,即莫寻立知我是何用意,颌了下首,匆步离去。我背身进里,对亚米尔罕点头打了照面,直入正题。早先已有听闻两桩悬案,虽是不得而知刺客可会来袭,还是我多心。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亚米尔罕爽快应承,可也隐忧:“殿下以为何人所为?”
遇刺二人虽是制御九皋的边疆重臣,可换而看之,安西将军统领三十万西军,如果身故,军权旁落。而少隽在北方威望极高,更是我的靠山之一。故曾猜测元凶可是朝堂中人、尤是与我为敌的那位世家宗主。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杀了少隽与徐老将军,无疑便宜九皋,自毁长城。客平如何视我为眼中钉,当不至为了削我权势,做出这等荒谬的事来。
只是就此打消客家的嫌疑,也是言之过早。毕竟当日我上请送亲,甘冒大不韪,头一个推波助澜之人,正是这个素来不和的当朝权相。即使起程那日,似有言和之意,可不代表他不会反悔。且若存心加害于我,到了西壤伽罗、北近九皋的甘州,正是下手的良机。如果莞菁或伽罗使团有何闪失,回朝后,他便可上书弹劾我。我如有万一,也可推到九皋、乃至伽罗人的头上——毕竟移祸江东。羲和与九皋再起战事,常年边境不宁的伽罗国便有喘息之机,更有甚者,待到两个国力强盛的邻居两败俱伤,他们也可坐收渔翁之利。
看向若有所思的亚米尔罕,我微眯起眼。
送亲一路,虽不乏借探视抱恙的羲和帝储,问候他的心上人。可日久见人心,对我这个孕妇的关切确是出自真心。每回过船探视前,定会亲自上岸,去当地最负盛名的药堂抓几帖安胎补身的药一同捎来。言谈间,也可知这位王孙殿下确是个胸襟广博的君子。只是亚米尔罕如此,并不代表他的祖父亦或其他伽罗皇族未存狼子野心。怕只怕伽罗国这回求亲,不过内有玄机的幌子。毕竟在我前世的历史上,不乏这样的前车之鉴,美国就是后期参与两次世界大战,待到战后瓜分战果,大发战争财,并借世界格局转变一跃成为世界超级大国。即使我小人之心,对伽罗人,也要有所戒防。
“敢问王孙殿下……”
凝住湛蓝眸子,我淡问:“如果有朝一日,皇姐卷入你们伽罗王室的是非之中,身陷险境,王孙殿下可会袖手旁观?”
拥有雄心壮志的男子,多以事业为重。往日交谈中,亚米尔罕也不避讳意在王位。可他的亲叔叔同样如此,若是被看出他对莞菁有情,落人话柄不说,祖父百年后的君位争夺,莞菁便成牵制他的弱点,功亏一篑。良久沉默,亚米尔罕怅笑:“公主殿下曾当着亚米尔罕的面指天为誓。往后若为古尔丹诞下王嗣,不论男女,只做闲散宗室,断不受王位……”平声静气,语渐凄凉,“这般诚意,亚米尔罕铭感在心。他日定当竭己所能,保公主殿下及她的孩儿平安。”
原来放弃王位,就是莞菁与伽罗王孙所立之约。我苦笑,无须指天为誓,像当年与安嫔相依为命一般,在异国他乡与人无争,安度余生,本便是莞菁的心愿。只是羲和国长公主的身份太过显赫,容不得她置身事外,若是生下一儿半女,新后母子的后盾便是整个羲和帝国,足令另两个王位继承人忌惮。加之伽罗国主久不立储,想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在次子和嫡长孙之间难以抉择,现下适逢结盟,索性两者相峙不下便取其中,立茈家公主所出子嗣为储,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所以莞菁拒受君位,于亚米尔罕就是了却后顾之忧。可助我出宫产子,并不全然因为这个约定……
“本宫很感激王孙殿下为我们姐妹二人做的一切……”
(bp;虽说其中不乏对莞菁的孺慕。可这份人情,等到将来我得以成为羲和的君主,自会报答。至于莞菁将来如何在暗潮汹涌的伽罗内廷立身,却是另桩须我开门见山的求请:“虽是冒昧……”忖了一下说辞,我恳切道,“贵国陛下百年后,如果皇姐有意落即大将军。可惜咱们这位悦小姐不曾见识千面皇太子的定力,待他布置妥当,折回寝居,乍见屋里出现一个陌生女子,怔忡片刻,即便凝住我的眼,轻扬起唇,漾开意味深长的笑意。
“昨夜被雷声吵得睡不安宁,容奴家去公主殿下的寝居歇息片刻。”
悦竹慵笑渐深,又从柜里翻出我起程时穿的那件紫金朝服,未待我发问她作何用处,已然扬长而去。只得叹了口气,和即莫寻两人相顾失笑。他走近,细瞧了一会儿,问:“可是你原来的模样?”
我愕然。他笑了一笑:“说不清为什么。可感这面目和你毫未突兀,似若理当如此。”
我怔了半天,点头慨服他敏锐的直觉:“与你们的德藼殿下有天壤之别吧。”
前世生得平庸,化了妆也不过端正清秀,当年在东京随处可见我这样的,哪像茈承乾这般生得倾倒众生,似是活该成为红颜祸水。无奈笑笑,便见卓立面前的男子尊重客观事实,诚实点头:“那等美貌不似凡人,我更愿见到这样的你。”
听美男子高抬,我仍不能免俗,得意笑笑,任他凌空抱起,坐在怀里:“到了安城,不如称你突染重疾,分出一支紫麾军护你回皇都可好?”
许是我产期将近,他越发患得患失。我失笑,凝住隐忧的墨瞳:“我可是羲和的帝储,就算当真出事,也不能临阵退缩。至多为国捐躯,博个不错的身后名也好。”
玉容骤凝,他皱眉轻瞠。我耸耸肩:“如果半路临产倒也罢了,我还能想法子将百合寄养民间。只怕回到枺常忝歉概诵悦驯!!?br/
到时头一个发难的人,就是当今天子。
想起茈尧焱,我微微蹙眉。不但我身处扑朔迷离的境地,那男人同样如此。至今仍未回宫,原以为他伤情严重,可又匪夷所思,破天荒亲自处理起政务,几月来各地的奏折悉数发往蓬山行宫,实难知晓他是寄情山水,不愿回去纷扰的皇城。还是伤重未愈,粉饰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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