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觉得在大庭广众间与他抢帐单是辜负他心意,是一件极为失礼的事。
手机买了,顾馨兰隔天就送了于敏正一条领带,其价值与手机差不多略略相等。于敏正象是恍然不觉领带是馨兰的回礼,满心欢喜的天天挂在颈上,连干洗也是向店家说好当日取。馨兰代他取过一次,在店家调侃的眼光里,幸福得心里似要滴出蜜来。心思如此妥贴缜密的人,骗起人来竟也是滴水不漏。顾馨兰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飕飕的向上直冒。她一伸手就是关机,站起身到卫生间多敷几层粉将自己打扮得毫无暇疵。说什么她也是现代女性,自尊脸面总归是要的。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又不是头一回。可坐在出租车里,顾馨兰心酸的想,她已经二十八岁,虽不是头一回。她却再也输不起。
她所在的公司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五脏俱全,制度自然也是齐备的。好员工顾馨兰自进公司以来第一次迟到,连老总也忍不住在工作的间隙伸个头进来问:“你没事吧?”
老总周雷是个海龟,三十四五左右,生得是阳光高大,曾有一度公司有传闻说是周雷心仪的人是顾馨兰。“美好的传统女性”是周雷对馨兰的评价,而“风流的浪荡子”是顾馨兰对周雷的回敬。这个浪荡子惯常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对顾馨兰表现出绝对限制在员工范围之内的关心,若在平常,淡淡的应声好也就过去了。但今日的馨兰隐在脂粉下的真实面目是浮肿与悲哀。周雷是个眼光锋利的人,他走进来,顺手交了整整一打工作给她。“做完,今天中午之前给我。”都不是份属财务部的。“你需要它们。”周雷说完就走了。馨兰手捧着这些文件,觉得这个浪荡子说得真是该死的对。若没有这些文件,她一定会忍不住打电话给于敏正,骂他一个半死。从而杜绝任何一个和好的可能。
他们还有机会和好吗?二十八岁的顾馨兰此刻尽管怒火中烧,但残存的一丝丝理智却告诉她:她再也不能象八年前那样在一场恋爱中只顾着干净的自我。二十八岁的剩女,能捞到象于敏正这样的货色都理应感激上苍中此大奖。他不忠又怎么样,至少在明面上他做得可是圆圆满满给足了面子。不过就是张里子,如今的婚姻,在华美的外袍下,谁没有三两只跳蚤在抖动。既然她顾馨兰籍着于敏正摆脱了老处女的名头,那么也不妨同样籍着于敏正脱去剩女这层可耻的皮。结个婚,过得一年半载捏个证据从于敏正那里捞笔钱走人。走到国外去,衣食不愁,照旧是神神气气的一枝花。
任是愁肠百结,顾馨兰也忍不住笑起来。她躲在财务部的屏风后,无声的流着含笑的泪。财务部原本有四个人,还好今早除她以外都在外面办事,眼瞅着快到中午,她收拾一下,再整理一遍文件,却没胆子走到周雷面前。
只能劳烦市场部的小妹帮忙送一送。但小妹说:“周总正在会议室和人开会呢。顾姐你迟一点送过去也可以的。”
公司事多,每个都忙得陀螺似的转个不停。顾馨兰一边搭手帮忙,一边在心里思量回到家得把电脑好好整整。把那个页面找出来,哪怕强压着恶心也要看下去。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啊,哪能糊里糊涂蒙头蒙脑说结婚就结婚,说分手就分手。她顾馨兰虽然是剩女,却也是圣斗士的圣。有道是三十风水轮流转,或许不需过个十年,她也能等到个梁冰过一把春天的瘾。
“顾姐,你的电话。”
顾馨兰拎起电话才想起自己手机关机,于敏正没法跟自己联系。想来是秉持他一直以来的风度,公私分明的于敏正拨打了顾馨兰的办公室电话,并在线的那头温情脉脉的说:“馨兰,我到了。我,很想你。”
这只猛虎的爪子啪的一声将顾馨兰仟疮百孔的心挠出个大洞,流出汩汩的鲜血。她恍惚的持着话筒,不能说一个字,当然也就没有看见一只纸箱不左不右正好砸向她的身体。纸箱厚,沉,装满了纸。砸得她嗷的一声倒地。痛怕什么,顾馨兰想,还好她终于不用接那个该死的电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新宠,多更快更。
、3
但一个公司都响着市场部小妹那惊骇的喊声:“顾姐,你可把你先生给吓坏了。他在那边一个劲儿的问你好不好,人怎么样?喔,让你赶紧去医院,给他爸妈或是弟弟打电话,让他们开车来接你。顾姐,你手机呢?赶紧充上电,否则你先生找不到你。”
顾馨兰被“先生”这两个字反复刺激到几乎要大脑充血。她忍不住低吼:“我还没结婚呢,先生。”呵呵,这两个字分明是她自己在公司喊出来的,前几个月于敏正外出公干,巴巴的从厦门带了些素饼回来。东西太多,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精神。顾馨兰一口气把饼拎到公司。人人都问“谁给的?”她但笑不语,不一会儿就有“先生”两字传出。不否认就是肯定了。当时比蜜还甜的一件事,如今象左右两记耳光扇得顾馨兰无法招架。有同事在起哄:“哎哟,还不好意思呢。”
那箱书正正的砸到顾馨兰腰上,她疼得吱牙咧嘴,连辩白也说不出一句。这事闹得这样大,连正送客出门的周雷也晓得了,周雷,一看就是坏良心的资本主义剥削家的代表。看见顾馨兰这副窘样,非旦没有半分同情,反而是笑得眉眼俱开,十分欢畅。
“周大姐呢,快点叫周大姐进来。”周雷大喊。
周大姐是此地的清洁工,生得是膀阔腰圆,一把气力。
“来来来,快点把顾小姐背到我车上,我好送她去医院检查。”顾馨兰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在周大姐背上并送到了地下停车场。这一路上,都有人在好奇的盯视。也有人不怕死的问道:“周总,你这是”
周雷摊开手,好脾气的解释说:“员工受伤了,我送她去医院。喔,请周大姐帮忙搭把手啊,省得被人说是性骚扰。”
顾馨兰在这间大厦工作五年,认识的人不说是全部,至少也有一半。这上下谁不知道,飞轮公司的顾小姐温和斯文从不论人是非。可现在瞧瞧周雷说的,好象她,她顾馨兰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一股浊气上涌,人却被周大姐砰的一声扔在周雷的汽车后座上。奥迪4,与于敏正同款。车厢内简洁干净,与于敏正从前一般无二。但自从她入驻,在于敏正的车厢后座就多了些杂物,有时是玩偶,有时是女人的香水瓶。顾馨兰说:就这叫随时宣告我的存在。很愚蠢是吧?有人从不有此作为,那女人,于敏正的前女友,只是淡淡的在网页上写道:正,我等你归来。
或许在别人眼里,她顾馨兰才是真正的前任,是闯进他人感情的第三人。她的存在,譬如尘埃。充当的是什么角色,泄欲者?这三个字真正让她羞愤欲死。毫无意识的,她的头在后窗玻璃上轻轻撞击。车子慢下来,周雷从后视镜不断的窥视她的脸色。眼泪毫无止境的顺着她干涩肿痛的眼眶向下滑落。这个人是她老板,顾馨兰想,她不能在失去恋情之后,再失去工作。
“周总,能麻烦你送我回家吗?不用去医院,我休息半天,明天一定准时上班。”
都市女郎哪有这般娇嫩欲滴吹得弹破。一觉之后站起来,又是响当当的一条好汉。
书上都是这样说的,而她除了这个,也没有别的路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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